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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早死反派(44)

“哥哥缺粪桶,下午就出现了新桶。哥哥没时间吃饭,饭一直给哥哥在锅里热着。哥哥的鞋子磨坏了,他们编草鞋给哥哥。哥哥这几天快乐死了,走路带风,放手大干!”

车厢里,一个小娃娃盘着小短腿,小手指按在书上,看一个字挪一下小手指,认真专注。一个枯瘦如黄豆芽的小女孩手里磨着药粉,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药粉磨细了,兮娘倒入药瓶中,再加入药材放回原位,小女孩继续一心两用地磨药粉,眉眼间全是抑不住的快乐。

兮娘笑着揉一揉小女孩的头,给她一个药丸。

小女孩放入嘴里,惊喜:“甜的!”

大白白挤进来一个头,婵婵从小白兔荷包里拿出两颗小糖球,偷偷地分给大白白和小女孩,“悄悄吃,不要被小满满和湘湘看见。”

坐在车厢外赶车的金奴忍笑。他家小主子偷偷给小满满和湘湘的糖球更多。这样给的糖球似乎更甜。

茵茵舍不得咬碎小糖球,含在嘴里,慢慢地吃。

婵婵若有所觉,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一看安安静静的茵茵,低头,一颗颗地数小糖球。

一颗小糖球让茵茵安静了整整一个时辰。

噢——

她找到永动机的电源开关了!

婵婵合上县志,再给茵茵一个小糖球,安心地盖上小被子睡觉。

第二颗糖,茵茵吃的更慢了,婵婵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被哥哥抱着在外面转了转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喊一声哥哥,软绵绵地贴到哥哥身上。

柳娘走过来,手里抱着穆月的外袍,“夜里降温,披上。”

待穆月披上了外袍,柳娘叮嘱:“明日入城,少不了吊儿郎当的街溜子和横行无忌的土皇帝,若是不想被打扰,和婵婵一块留在车厢里,有金奴护着车厢,没有人能够靠近。”

婵婵从腰上解下长公主哥哥给的,可先斩后奏的,浓缩的,小小的,尚方宝剑。

拿错了,再缠到腰上,解开小鞭子,举起来。

“婵婵能保护好哥哥,谁欺负哥哥,婵婵打回去!”

穆月眉开眼笑,额头抵着妹妹热乎乎的小脸蛋,轻轻地拱一拱,“有妹妹在,哥哥什么都不怕。”

婵婵抱住哥哥的头,塞到自己的怀里。

谁的哥哥,谁自己宠。

莹白头骨叮叮咚咚,暗红车厢吱吱呀呀。

城门守卫远远观望,心惊胆战。

他们还记得这支走在黄泉路上的流放队伍,如今是人是鬼?

被血浸透的面巾遮住脸,穆大林骑马穿过病恹恹的灾民,拿出通行牌,冷冷地看向城墙上的守将。

“知府下令,闯城门者,格杀勿论,请绕道行。”

灾民和进城商队拦在城门外多日,隐隐躁动。

“孩子爹——”一声凄厉尖锐的哭嚎声打破了单薄的平静面具。

灾民们愤怒地撞向城门,箭矢从上而下,一排排的蚂蚁死在箭雨下。

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依然前仆后继。当支持着他们熬过一日日饥饿走到终点时,终点是漆黑无光的地狱。他们没有生路可选,却有多种多样的死路。

箭雨,比瘟疫的日日惊恐,更温柔。

他们解脱了。

穆大林拉住抱着孩子的母亲,她回头看穆大林,笑着松开手。穆大林慌忙接住婴儿,她跑向了箭雨。

穆大林打开襁褓,婴儿早已跟随母亲离开。

悲极,无泪,无声。

第41章

秃鹫盛宴, 鬼门长开。

叮叮白骨在城门滞留许久,在城门守卫不理解的眼神下,收敛尸体, 又在他们惊惧的眼神下, 火葬尸体。

缓缓行, 身后烈火熊熊, 身前黑鸦哑哑。

凄然,寂静。

车轮滚滚, 风嘶, 虫鸣, 绿芽悄悄。

白岁掐一株发新芽的小疙瘩苗, 尝一尝, 苦涩, 腥臭, 丢掉, 小声嘀咕:“在我老家那边,罪大恶极的人上刀山下火海, 死刑犯和妖魔鬼怪才火葬。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下去也比火葬好呀,大不了我出个钱给他们办一个简单的葬礼。”

婵婵捡起他丢掉的小疙瘩苗,小心地栽到小花盆里,在白岁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用兔耳朵大木勺捞一勺茵茵哥哥沤的肥料掺水放入小花盆里。

肥料很臭,其他人捞肥料时没有看见她溅到了她身上。

即使如此, 她也开心。

只要不是尸臭。

“你去捞那玩意干什么!臭烘烘的!你还吃不吃饭了!”

白岁的质问因震惊而单薄尖利。

婵婵不理他, 背过身, 挪一挪, 远离他。

她不吵架。

睡好久才攒出来的力气要用在刀刃上。

穆月给婵婵换外衣,婵婵卷袖子, 力气小,卷不起来,乖乖地伸手让哥哥卷袖子,洗洗脸蛋,洗洗小手。

穆大林揉一揉婵婵的头,眼里全是温暖的笑,取走兔耳朵大木勺,挂到堆肥的大木桶上。

挂在大木桶上的兔耳朵大木勺似乎打开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开关,婵婵被哥哥搓脸蛋时,路过这里的人突然多了,每个路过的人都偷偷地揉她的头。

她洗完脸蛋,戴上兔耳朵小帽子,换一个人少不挡路的小角落吃饭。路过这个小角落的人又突然多了,每个路过小角落的人又偷偷地捏她的兔耳朵。

栽小疙瘩苗用了好些力气,只剩下的一点点力气全用来吃饭了,半闭着眼睛慢慢吃完嘴里的小疙瘩饼,软软地趴到哥哥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穆月从妹妹手里取走剩下的疙瘩饼,递给茵茵。茵茵已经吃了半块疙瘩饼和两碗野菜汤,没有吃饱,但不会饿的肚子疼了,没舍得吃这几乎整块的疙瘩饼,和她攒了很多块的疙瘩饼放到一块。

看到攒了一大包的疙瘩饼,茵茵大满足,仔细地裹紧,藏到婵婵的小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捏一捏妹妹的睡帽兔耳朵,蹑手蹑脚地离开车厢。

茵茵直奔白岁,跳到石头上,再飞扑到白岁的背上,勒他脖子,拧他耳朵。

怒气初现,白岁看见了茵茵的哥哥和爷爷鱼死即网破的眼神,双手双脚被贴上了禁锢符,没了力气。

小皇女拽一把大白白的尾巴毛,瞟一眼白岁,“我哥要是在这里,他会这样。”

小皇女学哥哥的模样,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金银珠宝堆砌出了麻木不仁和软弱无知。”

“啊,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想我哥了。”小皇女只想了这一句话的时间,还没有从背包里拿出信纸写信她就不想了,继续吃牛肉条喝野菜汤,不写信了,怪累手的。

小皇女手下的尾巴毛颤巍巍,惊吓过度脱离本体,随着风落在茵茵拧着白岁耳朵的小黑手上。

茵茵对着他咆哮:“你是笨蛋吗!他们都是病死的!那么多人,一个个地装棺材,一个个地埋,咱们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得了!你别的不知道,总该知道土里有老鼠吧!城门为什么关着不让进!病会传染!要不是你话里还愿意给他们花钱,我们早就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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