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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早死反派(41)

金奴回队尾,白岁悄默默地来到婵婵旁边,问同样的问题。

手里的小疙瘩饼不香了,婵婵盘着的小短腿松开,挪一挪,背对他,不想跟他说话。

白岁戳一戳婵婵的后脑勺,婵婵瞪他一眼,白岁怪模怪样的大笑,“他们家祖上出过三个童生一个秀才,自认书香门第,定着礼,守着节,不肯学其他村民背井离乡,也不肯学留下的村民吃些肉。”

“他们真是可笑,人都快死了,还守着虚伪的东西做什么。人和猪牛能有什么区别,放到锅里一蒸,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老人没几个年头了,就该自觉点,老而不死是为贼,舍了肉给儿孙还能留个血脉。依我看,这一家子都是贪生怕死的废物。”

小疙瘩饼变苦了,婵婵扶着车厢站起来,大声:“金奴——”

“诶——”马的速度没有金奴快,金奴弃马飞来。

婵婵找了好一会才从她一大箱子的小木雕里找到金奴雕刻的百兽宗掌门木牌,是一只哼哼哈嘿的大兔子。

她要行使掌门的绝对命令了。

车厢遇见了石头,颠簸了一下,小娃娃一屁股坐在了厚厚的被子上。不要紧,不影响小娃娃的严肃。

“我们百兽宗出来的人不能是笨蛋。”

金奴:?

百兽宗的初衷不是纯纯粹粹地宰肥羊羊吗?

还负责把笨蛋变聪明?

那价钱就不是这个数了。

似乎把学费再提高一个大台阶,初衷也没变。

就这么做!

在无处可逃的荒凉之地,金奴悄无声息地提高了百兽鞭进阶版的学费。

白岁刚学会初级版,就看见了更华丽更威猛的百兽鞭2.0,他放不下,砸锅卖铁也要学!

金奴表情“真挚”,满眼“痛惜”。

“你学不了。”

白岁砸出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

金奴:“这不是钱的事情,你的意境不够,需要再增加一门课程。”

小皇女背手,“忧伤”,“惆怅”。

“我本不愿意再授课,也罢,也罢,天命如此,不可违抗。”

婵婵窝在哥哥怀里,用小乳牙慢慢地磨五谷小甜饼,笑眯眯地看湘湘给白岁讲书。姨姨写的书,还没有简化,有一点点艰涩。白岁打一下瞌睡,湘湘就给一拳。

白岁差点被打哭,“我不学了!”

小皇女脸黑沉,“我的课,要么满分,要么死。”

婵婵趴在哥哥肩膀上,捂着嘴咯咯笑。

穆月笑着给妹妹洗洗小脸蛋,再抱入车厢中盖上小被子,坐到一旁轻声念县志。

婵婵攥着哥哥的手指,似睡未睡,外面一阵躁动后平静。

又一波灾民来偷粮,被寒光森森的大刀赶跑。

心跳慢慢沉落,意识朦朦胧胧,睡梦雾霾重重。

她想,她大概知晓为何主角逐渐忘记本心了。

主角身边,白岁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

第39章

白云朵朵, 羊毛茫茫。

一群雕盘旋半空,小满满领队,警惕四周。

“放轻松, 一堆脏兮兮的羊毛, 扔在路边都没人要, 谁会费劲儿偷, 再说了,只有咱们知道怎么处理羊毛, 稀罕, 其他人偷了也没用。他们偷也是偷马。”

这群枣红马才是项良费了力气的, 这些羊毛都是这群马的搭头。

“马有了, 还缺干活的耕牛。”

他重复过很多次了, 他这样的俊才和土地没有一点关系, 他绝不会再挖土疙瘩了!

妹妹嫌弃他逃避劳动时, 他就把这群耕牛指给妹妹看。他用智慧换来的牛, 牛替他干活,堂堂正正!

“等弄到牛了, 再弄点好用的农具。”

婉娉不言不语,给小满满喂些小甜饼后,静静地听项良絮絮叨叨的盘算。

这一路,两人的相处模式皆是如此,一个安静如溪水, 一个话不停。婉娉转身去喂小雪雪喝水, 项良跟在她身后继续唠叨。他不需要回应, 有人听着就行, 这个人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的,目前只有三个, 妹妹,婵婵,婉娉。

“下一个冬天更冷,咱们拐一个小弯去白氏商行骗些羊毛,凑个整数两百。若咱们北疆能在入冬前织出一百辆马车的羊毛衣,我就能高价卖到东岩。”

婉娉缓缓侧身看向他,眼神无悲无喜,空无一物。

项良缩脖子,每次对上婉娉的眼神,他的小心脏都会惊跳。这样的眼神不应该挂在她的眼里,它的主人应该是无情无欲无物的神。

神从来都不是慈悲的。

就像受万民跪拜供养却视之为蝼蚁的君王。

心中的愤懑如隐动的火山,内敛,积蓄,不是被绵绵春雨消退,便是摧毁一切的暴动。

饿骨摧人慌,闷闷沉沉,步步惊。

穆大林看着刀上的血,两眼似哭非哭,悲极。

灾民偷偷跟在车队后面,入夜抢粮,他驱赶,他们撞向刀口,两手抓着抢到的麦饼,两眼不是死前的惊恐,是绝望后的释然。

“对不起……”撞向穆大林刀口的老人松开手,麦饼滚落,“种子……”

兮娘解开他们缠在手腕上的枯叶,一颗颗的种子落在地上。

他们不是抢粮,是无家无望的寻死。他们跟踪了许久,他们知晓队伍在收集种子,也知晓这支队伍会为他们埋骨。

枯草凄凄,孤月哀哀。

穆月轻柔地擦拭妹妹脸蛋的泪水。

白岁无动于衷,宛若看见了一只陌生的蚂蚁跳入了火堆里,死的可笑,哭的滑稽。

他学聪明了,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每个混乱的时代都会出现奇形怪状的人,他现如今进入了蚁群,等他学到了百兽鞭便会离开,与他们再无交集。

白岁对师兄金奴看似最为恭敬,也只是为了学到百兽鞭,他不会思考金奴说的话,只有来自东岩皇室的湘湘说话时,他才会认真听,认真想。

坐在高高的观众席上,看着戏中人悲伤,百无聊赖,看向了另一个观众席座位的小皇女。

东岩皇室内斗不断血流不止,小皇女五岁就借刀杀人了,永远无法把地上的这些人看成和她同等生命重量的人,但她厌恶皇室贵族,不把他们当人看。她没有站在台上,也没有坐在居高临下的观众席,她站在幕后,心疼地看着她的婵婵掉泪。

咕!!!

小满满带着前主子的信回来,第一眼就是它家小娃娃的满脸泪。

谁欺负它的小娃娃了!

站出来!

小皇女打开哥哥的信,通篇都是卖惨。

穆月抱着婵婵过来,“写了什么?”

小皇女:“我哥怕死,不想跟婉娉搭伙过日子了。”

婵婵已经不哭了,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脖子。

穆月轻轻地拍一拍妹妹的背,“哭成小花猫了。”

“哥哥和爹娘为了婵婵活下来了。”

闷闷的小奶音让穆月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干枯的深渊被雨水浸润。

“婵婵想到哥哥也像他们那样没有吃的……”

小白兔红了眼睛,亲昵地蹭一蹭黑浊的毒瘴,毒瘴僵硬,怯怯地后退,翻涌,狰狞,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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