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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早死反派(2)

他们很有可能成功,兮娘的肚子、穆七林的腿、穆月的脸是最好的说明,如果是灾民,他们这样的逃不到这里。

穆七林教导穆月:“不能说谎,只要说谎就会有人发现,你要说真话,但可以避重就轻地让他们误会。很多的人更相信眼睛看到的,适当的沉默和模糊的话会让他们自己说服自己。”

三人不紧不慢地下山,到了山脚,侍卫抽刀,“何人!”

三人慢慢地从暗处走出来,看见他们的样子,侍卫并没有放松。

穆月上前,“我们从安平镇过来的,想要投奔城里的大伯家做些小生意,谁知路上事事不顺,用光了盘缠,成了现在这幅窘迫的样子。”

侍卫一如兮娘所想,没有把他们当成灾民,只以为他们是走脚小商户。

听见这边的说话声,车窗掀开一角,窃窃私语。

“一家子长的周正,特别是说话的小哥,长的俊美,比什么汴都八大公子好看多了。”

“是吗?我也看看。”

穆月看向马车,与一双眼睛对上,这一双眼睛弯了弯。

转念间,穆月嫣然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车窗放下,一个娇俏的小丫鬟从车上走下来,拿出一个荷包,“我家小姐念你们一路艰难,赐你们的。”

穆月和兮娘跪谢。

小丫鬟叮嘱侍卫,“让他们坐在货车上进城。”

侍卫领命,在货车上腾出一片位置给三人。

穆月坐在车上,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眼神黑沉。

美色,是祸端,亦是利器。

兮娘握住穆月的手,放到肚子上,肚子鼓出一块。

穆月回神,牵强地笑了笑。

借着公主的势,一家三口有惊无险地进城,与侍卫告别,循着穆七林的记忆找到穆月的堂伯,一直尾随的人看见一家人团聚,确认这一家子没有说谎,回去复命。兮娘和穆月等人离开,对视一眼,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兮娘:“这般谨慎的不是普通的官家小姐。”

穆月想到茶楼说书先生说的长公主。

兮娘也想到了这个,对穆月摇了摇头,不可说。

穆大林和穆七林许多年未见,一见面便是这般模样,穆大林看着他的腿,一个大汉子红了眼睛。

穆大林的家不大,三间房和一个小院,以前是荣亲王府的外门奴才住的地方,后来荣亲王犯了事儿,这个院子被柳娘买了下来。

柳娘小时候被家里嫂子卖给了人牙子,转了几手后被卖入青楼,初次迎客就被灌了绝嗣药,攒够了钱,自己赎了自己。穆大林跟着商队走镖时认识了柳娘,他走镖时伤了根,两人正合适,慢慢地走到了一块。

村里嚼舌根的婆子多,两人搬到了这里,活的虽然辛苦,但落个清静。山高水远,本以为一辈子见不到老家的人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

柳娘把家里最亮堂的屋子给兮娘住。

兮娘不肯住,她是借住的客,不能不知分寸。

柳娘:“我就稀罕小娃娃,在咱家,小娃娃是最该宝贝的,更何况你肚子里的小娃娃还是我亲侄女。”

兮娘推辞不过,和穆七林搬了进去,穆月住进另一间房。

穆大林当年走镖没攒下来什么钱,柳娘作为青楼花魁攒下不少钱。这些年省吃俭用,还买了个摊位卖葱花饼,存下不少的家底。家里没小孩,太清静,两人前些日子商量着要不要捡一个孩子回来养,现在穆七林一家子搬了过来,很快就会变的热闹,不再想七想八。

穆大林和穆七林从小玩到大,感情好。当年柳娘嫁给穆大林时,老家的人瞧不起柳娘的出身,谁也不去吃他们的喜酒,只有兮娘和穆七林过来劝俩口子不要在意,也是兮娘在柳娘受婆母磋磨时,出手帮忙,劝俩口子来汴都过日子,兮娘给他们的药包让他们安安全全到达了汴都。

感情深厚,即便住在一起,穆大林和柳娘也没有感到不方便,每天带着穆月出摊卖葱花饼。

兮娘安心地住在这里,临近生产,全家不再出门,整日里围着即将出生的小娃娃转。

这个小娃娃是两家子的心肝,不能出一点差错。

第2章

逃荒路上兮娘身体亏空,生下的小闺女小小一团,还没有穆七林的手掌大。小婴儿手脚蜷缩着,哭声微弱的让人听不真切。

穆月一夜又一夜地看着妹妹到天亮,他怕,怕小鬼偷偷的带走他的妹妹。

兮娘摸着穆月的眼角,他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月儿,娘知道你害怕,可是人不睡觉是不行的。”

穆月看向兮娘,眼神腐朽暗沉。他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们,看见他们趴在他的身上撕咬,他慢慢地变成一滩滩污浊恶臭的腐肉。

看着妹妹,他才有力气继续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兮娘心神绞痛,双手颤抖着捂住他的眼睛,“忘记他们,不要想,你还有妹妹。”

穆月看向妹妹,腐朽暗沉的眼神渐渐癫狂执拗,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娘的话,“我还有妹妹,我还有妹妹,……”

兮娘缓缓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悲痛都压入心底,等待爆发疯癫的那一天。

病弱的小婴儿积攒了许多天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大眼睛循着声音转向穆月。

病态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浑浊疯狂的眼神骤然平静,穆月呆呆地看着妹妹,一切都空白了。

小婴儿轻弱的呼吸牵动着他们的呼吸。他们心底黑暗危险的深渊,萌发了一朵娇弱的小白花,散发着温润的荧荧暖光,悠悠地摇晃着,打破了深渊的绝望死寂。

小婴儿白玉扣般的小手抓住了哥哥的手指。这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又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院落寂静,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穆七林扛着斧头和枯树到空旷的街边砍柴。来往行人看到他的半截腿,露出异样的眼光。这些轻蔑的眼神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他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睁开了眼睛的小闺女。

穆月看着妹妹,直到眼睛干涩疼痛才缓缓地眨一下。他的手指被妹妹攥了一天,他就这般看了妹妹一天。

明月挂枝,穆月的脸苍白憔悴,美如艳鬼。他慢慢地枕到妹妹的小枕头上,贴着妹妹小小的软软的脸,听着妹妹轻轻的慢慢的呼吸声,感受着着妹妹暖暖的温度,几个月积累的困倦袭来,他趴在妹妹的身边昏睡了过去。

兮娘轻轻地亲一下小女儿的脚背,看着小女儿不再青白的脸,眼里无声无息地开出一朵月芽。小女儿在,家在。小女儿不在了,这个家便成了阴暗潮湿的墓穴。

这一夜,穆月混混沌沌地做着重复的梦,他依然是一滩腐臭不堪的血肉,被啃噬,被撕咬。当猩红的血肆意地染红每一寸土地时,一团软软绵绵的小东西闯了进来。他凝视着小东西,模模糊糊地知道这是妹妹。

小婴儿弱弱的哭声惊醒了穆月,穆月猛然睁眼,被白光刺痛,恍惚到他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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