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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早死反派(11)

长公主有兮娘给的伤药,依依不舍地分哥哥十分之一。

武皇:“我打仗的时候,风太大,吹到头了,每天晚上偏头痛。”

长公主能听出哥哥有没有撒谎,她皱着眉看向军师,军师点头。

长公主把灵芝给哥哥,“头有多疼?”

武皇:“不太疼。”

哥哥越说得轻巧越是严重,长公主从小老虎荷包里拿出一瓶药,“哥哥疼得睡不着时吃一个。等婵婵娘回来了,给哥哥看一看。”

武皇:“不要紧。”

长公主捶哥哥一拳,严肃:“要紧!”

穆月躺在公主府马棚旁的麦草垛上,手里举着小白兔玩偶,笑着捏捏耳朵捏捏尾巴。

妹妹离开时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是哥哥。

第9章

婵婵戴着哥哥做的小白兔帽子,毛绒绒的白色兔毛在身上围了一圈,远远看去,这里有一只悄悄路过人间的小白兔精。

兮娘用额头贴一下小女儿的脸蛋,凉丝丝的。她没有放下窗帘,而是用婵婵刚出生时的小襁褓裹住脸蛋,让小女儿慢慢地看路边的景色。

无论是凄惨的路边骨,还是漫天的枯草黄沙,兮娘都抱着女儿静静地看着。女儿若是没有与植物沟通的神通,她给女儿造一个不受风吹雨打的小金屋,让女儿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辈子。女儿得了老祖宗的偏爱,她便带女儿看尽这大江大河和人世间的挣扎苦楚。老祖宗被人所害,心有遗憾,死不瞑目。她希望她的小女儿带着神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留遗憾。她的命是女儿的,她活一日,女儿便多一条命。

“娘的婵婵。”兮娘亲一亲小女儿的额头,搂紧小女儿,用身体挡住冷风。

婵婵用额头拱一拱娘的脖子。

这里不好,夏天没有西瓜空调,冬天没有暖气火锅,还到处都是死人,侥幸不死的,两眼像冬天雪地里觅食的枯瘦野兽。

可是这里有家人,她喜欢有家人的地方。

这一趟流放之行,犯人都是一副死相,他们似乎认定了他们会死在路上。这不是穆大林和穆七林想看见的。北疆缺人,每次派流放之人去北疆时,镇守北疆的大将军都亲自出来点人头。人头越多,押送犯人的衙役得到的赏钱越多。穆七林带着兮娘和儿子逃过荒,凡是逃出来的都是有一股精神气撑着的,没有一股精神气撑着的都死在了看不见头的黄泉路上。

去北疆流放的人和去西疆流放的人在四通八达的驿站相遇,去西疆流放的犯人被衙役打的遍体鳞伤,穆大林和穆七林押送的犯人对视一眼,总终于知好歹了。

一个宗族的族长站出来,向看起来更好说话的穆七林提出买御寒衣物。穆七林点头同意,不止御寒衣物,他还买了骡子车让孩子和小脚女人赶路用,价格自然是原价的数倍。

这一趟北疆,武皇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们死,只要他们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去找衙役,这一局武皇就赢了。一瓶取暖的酒在外面三百个铜钱,从穆七林到宗族族长手里就需要三个金元宝了。

族长苦笑,还是让偷偷在队伍后面的死士现身,用十张银票换了一辆骡子车。

族长儿子问穆七林:“你不怕我们的人半路劫囚?”

穆七林摇头:“我带上了家人,要死也是死一块,挺好。”

族长儿子皱眉不解:“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贱民怎么想的。”

柳娘给穆七林一碗菜汤,对着族长儿子笑道:“因为你们这些人,我们已经不是人了,都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厉鬼,找你们索命。什么时候你们这样的人死绝了,我们就可以安息了。”

族长儿子被柳娘的笑吓到,不知不觉退后了一步。

族长看到儿子窝囊的样子,闭眼叹气。

柳娘捂嘴笑得花枝招展,猛然收敛了笑容,眼里全是狠毒,“再让我听见一次贱民,就当一辈子的哑巴吧。”

“贱——啊——”

舌头落在地上,被柳娘一点点碾成肉泥。

看了一出好戏的西疆衙役大笑着喝一口酒,“我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都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这些读过书一个个成了阶下囚还端着架子当主子。”

西疆衙役拍拍穆大林的肩膀:“他们就是缺打,拿鞭子让他们清醒一下就知道乖了,你要是头一次押送犯人打不下去,我来替你。当初也是老衙役替我打,我心不够恨,没让打。你看我这只眼睛,就是我没舍得打的犯人挖走的。你对别人不够狠,就是对自己狠。这路上走走停停的,早人不人鬼不鬼了。”

穆大林摇了摇头,“我们家婵婵快回来了。”

西疆衙役愣了愣,又喝了一口酒,“我以前也有个小闺女。”

兮娘抱着婵婵回来,她身后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有刚采摘的蒲公英。婵婵捧着一束蒲公英,窝在兮娘怀里睡得脸蛋粉红。

西疆衙役凑近,食指弯曲轻轻勾一勾小娃娃的鼻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眼里闪动着温情。

西疆犯人需要赶路,只在驿站休息了三个时辰,天还没有全亮,已经离开了。婵婵捧在怀里的蒲公英变成了一个草编小黄牛。这是西疆衙役最擅长的小玩意,以前还有可以送的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只有酒陪着了。活一天,醉一天。什么时候喝醉后一觉睡过去,他就能和妻女团聚了。

婵婵看着手里的小黄牛,让娘收起来给哥哥。

兮娘把婵婵昨日捡的漂亮叶子和小黄牛用药草浸泡再晒干后通过驿站送入公主府。

夜里的公主府只有巡逻队伍的走路声,穆月闭着眼睛摸一摸小白兔玩偶,放缓呼吸和心跳。他需要休息,一直不休息会死,他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不能死。

公主府的大门吱吱扭扭地打开,穆月起床,揉揉疲倦的脸,眼睛里全是期待。他走到门口,从门房手里接过一个黑色包裹。包裹里有妹妹的手印,还有妹妹送给他的一路景色。

穆月小心翼翼地把婶娘画的妹妹放入床头的木匣中。他的木匣中已有数百张妹妹的画,只有一小半是兮娘和柳娘托人送过来的,剩下的都是他睡不着时慢慢画的。

总要做一些和妹妹有关的事情,他才能从不断重复的梦魇中得到片刻的喘息。

走了才十日,每天还有吃食,北疆犯人已经叫苦连天,求族长拿出更多的银钱去换骡子车。

柳娘嗤笑一声,抱着婵婵快步走在前面。

自从族长儿子说出贱民而无族人训斥他时,穆大林和穆七林知道这些人无论沦落到什么境地都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同样的人。当两人想明白了,他们被婵婵暖出来的心软顷刻消失。

穆大林和穆七林的心没有了柔软,当初可以买来一辆骡子车的银票翻了十倍。这样的价格在外面可以买上几十辆马车。也许穆大林和穆七林给他们的印象太无害,当价格让他们愤怒时,他们豢养的死士出来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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