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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之意(165)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你爹!”宗极摇了摇头:“你说说你,就这么点事儿,有必要弄得和天塌了一样吗?你就不能和你爹我联系一下?”

“我怕我联系了,就不管不顾回来了。”

“你倒是回来啊。你爹我把话放这儿,就算我不反对,你也改不了户口本上的关系。”

“何以见得?”

“你要是没有离开,和阿心一起长大,一直到现在,爸爸还真的是不好说。你一走这么多年,你不了解阿心,她是很有自己想法的,阿心的理想型是爸爸这样的,和你差别很大。”

“还有谁,能比儿子更像爸爸?”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不像我。”

一段轻松的谈话过后,宗极换了个严肃的语气:“阿光,你当时才十三岁,爸爸允许你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以后你要再有这种脑子拎不清的时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错过的这么多年,宗极不可能心里没气。

爸爸和儿子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宗光会和宗极说离经叛道的事情,却没有和他说自己被卢曼玉骗去照顾卢苇。

宗光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毕竟卢苇现在的发展情况很好。

虽然前面那些年有些辛苦,但往后发展下去,卢苇完全有能力凭借他的数学天赋,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哪怕生活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却也比较有限。

癫痫发作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宗光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让他最骄傲的,是卢苇进寄宿学校的那一天,在离别的时候,和他说的一句话。

卢苇说:“哥哥,你回国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第125章 老小孩儿

“聂教授,你这趟过去,有借鉴到什么经验吗?”

聂广义看到自己的老爸,就装得和个没事的人似的。

他本来也没有事。

不过就是嫌天气太热,跳了个水玩儿吗?

去游泳池或者跳水馆那都还得花钱,对吧?

哪有极光之意的免费水域来得简单和直接?

聂天勤叹了一口气:“大头,你关注到打铁花,是因为几年前的春晚,对吧?”

“是。”聂广义回答完了,转而又开始关心:“听聂教授这语气,怎么比走的时候兴致少了一大半?”

“打铁花上春晚后的那一年,的的确确是迎来了一个高光时刻。”聂天勤说,“全国各地的景点,尤其是古城一类的,都会邀请打铁花表演的队伍。愿意学习打铁花的年轻人也多了很多。”

“这不挺好的吗?”聂广义不清楚聂教授的低落情绪是怎么来的,“这是借鉴得不顺利?”

“但也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在那之后,因为大环境不行,打铁花非遗传承人那边的三支打铁花表演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一支,并且也难以为继了。”聂天勤和自己的儿子互通了一下有无。

“是这样啊……”聂广义沉默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总结道:“传统技艺,确实还是需要自己有足够的造血能力。”

“打铁花这种本来就具有观赏性质的非遗传承项目,都这么步履维艰,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前景,就更不乐观了。”聂天勤再次叹气,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聂教授,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嘛。每一项技艺都有自己的命运。”聂广义有心安慰。

“大头,如果什么都信【命】,那我们还做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这些历史悠久的文化传统,如果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上消亡了,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历史的罪人。”聂天勤并没有被安慰到。

“也没必要上升到历史的罪人吧?”聂广义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聂教授矜矜业业了一辈子,除了坑过您儿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了,对吧?”

“大头,爸爸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啊,聂教授。我那天就是提了一下打铁花,你二话不说直接就过去借鉴了,我是拦都拦不住。”

聂广义和聂天勤聊打铁花,更多的,其实是为了给聂教授打气。

通过这样的例子,让聂教授相信,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的传承,也是可以找到一条康庄大道的。

倒是没想过,聂天勤的执行力会那么强,一听他说完,就直接跑去借鉴,又刚好掉了一个调研队比较凋敝的时间点。

“你觉得爸爸不应该去?明明是你说,打铁花是你对打铁花的传承模式推崇备至,爸爸才会一遇到,就赶紧过去借鉴了。”

“你去了,如果开开心心地回来,那就应该去,你去了说句话就叹口气,就不应该去。”

“爸爸也不想叹气啊,就是这年龄大了,觉得自己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好,有点愧对……”

“行啦,聂教授,每一项技艺,都应该通过自己的内核来发展,借鉴最多只能锦上添花,如果本来就发展不下去了,怎么借鉴都是没有用的。”

“那大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点子?爸爸就是个学者,研究研究学问是可以,真要搞什么商业啊,传承啊,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就是大头你说的造血,爸爸是真的不太会。这两年,爸爸也有些矛盾。”

“矛盾什么?”

“矛盾我的学生,明明很优秀,却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了,收入也不足以让他们在大城市立足。”

“聂教授,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您忘了您的学生Friedrich了吗?我可是把整个帕多瓦的事务所都交给了他打点,以他的收入水平,我保管他在世界范围的任何一个大城市都能安居乐业。”

“费德克本来就是留学生,他来做我的博士之前,就已经有了非常亮眼的履历了。你招他的时候,根本就知道他有念过我的博士,对吧?”聂天勤还是不买账。

“您的意思是,您的其他学生都没有找到工作?拜托,你可是桃李满天下的泰斗啊。您光间谍,都往我那儿派了多少波了?”

“哪有什么间谍?不过是帮卑微的老父亲去看看不愿意归家的儿子罢了。”

“我说聂教授,这旧账就算要翻,也应该是我来翻吧?您这是不是稍微幼稚了一点?”

“你没听说过老小孩儿吗?你爸我过了七十,以后就是个年龄很大的小孩子了。幼稚一点怎么了?”

“别说,您还挺有理的。”聂广义没有再继续抬杠,再抬下去,也不知道老小孩会不会回归到无法沟融的人类初生阶段。

聂广义重新问了一遍触发抬杠之前的那个问题:“您的其他学生,都没有找到工作吗?”

“那肯定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古建筑保护方向的学生,找不到专业相关的工作,就算找到了,收入也不高,只有转其他方向,才能有比较好的收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放弃了自己的兴趣,选择了和生活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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