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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怜(91)

“大人近日来得勤,看来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事务繁忙了呢……”

“呵呵……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在下是否有荣幸能见沽月小姐一面。”

玉葵莲显得有些为难,“这……沽月小姐尚未给我答复啊……”

“老板娘似乎很为难呢。”一旁的林逸之冷笑着说道。

玉葵莲心头一丝惊慌,觉得此人来历不凡。

“不过这次恐怕由不得沽月姑娘考虑了。”林逸之微微笑道,“涂大人在命案现场见到一个与沽月姑娘相似之人,姑娘如不肯出来一见,涂大人只好以嫌疑犯之名将她通缉了。”

玉葵莲的脸色变了变——他究竟是什么人?

“请二位稍等……”玉葵莲转身要走。

“莫非沽月姑娘此时就在这酒居之类?老板娘是要去请示么?”林逸之打趣说道,话中却带锋芒。

玉葵莲早已笑容全无,警惕得打量着林逸之,拧眉道:“请公子静候佳音。”说罢便步上了楼梯。

蔚小雨见玉葵莲慌张走来,有些奇怪,“夫人这是怎么了?”

玉葵莲拧着眉,“别问了,开门。”

蔚小雨打开门,玉葵莲急急走进去——

沽月汐睁开眼,望向玉葵莲,“如何了?”

“来是来了……只是多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子,看起来似乎来头挺大,说是如果不见,就以嫌疑犯的名义通缉小姐。”

“呵呵……有意思……”沽月汐慢慢坐起,眉眼带笑。

“小姐,见不见?”

“……见……当然要见……”

林逸之一脸镇定自若的饮着酒,涂龙略显得有些焦躁。片刻后见玉葵莲下楼来了,身后跟了一名女子,涂龙很快认出是那晚为白衣女子提灯的少女。

玉葵莲将蔚小雨带到桌前,蔚小雨盈盈笑着,“涂大人真的要通缉我家小姐吗?哎呀……刚才真是把我家小姐吓坏了……我们从来不做坏事的……”

涂龙看看林逸之,林逸之只是饮酒,没作回答,又看向蔚小雨,“不知沽月小姐如何答复的。”

“小姐当然不敢冒犯大人您啊,愿意相见。”

“此话当真?”涂龙心里一阵喜切。

“只是小姐说她尚未出阁,贸然见多名男子有损名节,所以只同意见一人,至于这一人是谁,二位大人可仔细思量。”

涂龙又望向林逸之——

玉葵莲和蔚小雨都看在眼里,这个男人的官衔一定高于涂龙……他究竟是何人呢?

终于,涂龙站起来躬了身子,“那么,就请陈兄替在下前往吧。”

珠绫红阁,羽丝凉衣。沽月汐也没想到,这样便与他相见了……

耳边,竟响起这个男子在她死前的哭嚎……

可是……是他背弃了她啊!是他将她赐死!是他杀死了孩子!……孩子……

“孩子,你的父亲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她曾经竟然说过这般愚蠢的话!!!——

现在,就是现在,隔着纱幔立在那里的男子!那张熟悉的面孔几乎要将她的心击碎了……

林逸之……我的泪,和我的血,都在你身上付诸东流!

这是无尽的恨啊!!!

沽月汐的身子因为情绪而不住的颤抖,她几乎还能忆起饮下毒酒后那袭痛!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妖妃!杀了她!妖妃!”

“小姐……”蔚小雨抚住沽月汐的肩。

沽月汐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调节呼吸……

“沽月小姐可否能揭开帘子?”林逸之的声音平缓而带威严。

沽月汐靠坐在软椅上,向蔚小雨示意——蔚小雨有些不情愿,勉强走到纱幔边,轻轻揭起……

我们已有一年未见,再相见,已是陌路,惟有此恨,缠绵至死。

惑世 第六节 此别无日

罗衫白连衣,青丝流水云;

此女花容色,可羞天上君。

沽月汐的衣容已然显出,纱幔微拂,罗铃轻响,房间内一片细碎无语。

而蔚小雨也才瞅清来人的容貌,抬头见不禁红云浮面,——眼前男子一身银灰长衫,英姿飒爽,眉眼中更带一股叫人窒息的霸气。蔚小雨急忙低了头去,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沽月汐冷冷望去,望得林逸之心头猛地一怔!

——并非是为眼前女子的美貌,而是这斜靠软椅的姿态让他太过熟悉

……

他曾笑骂她是无骨的妖精,从来不会像大家闺秀一样好好端坐,偏喜欢靠着、斜着、倚着、侧着、半躺着……

两人四目相接,林逸之的目光犹如炙焰,似乎要将沽月汐那重重叠叠的面具烧毁干净,看个透彻——而沽月汐的目光却如寒冰,如寒石,甚至,隐约透出了些掩藏不住的,充满恨意的芒刺……

林逸之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股悲凉之意……带着些哀伤……

这也并非沽月汐的本意,她原本,是不想这么明显的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的……无奈,她克制不住……办不到……

不知不觉的,沽月汐的手指死死掐进手心里——她要忍耐住。

于是,沽月汐微微一笑,“您就是涂大人么?”

此声婉约,轻柔入耳。

林逸之愣住——他当然不会听错……这是谁的声音……

但是眼前女子那满眼冰寒却只叫他陌生,这种眼睛……几乎不存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睛……这不是汐儿……

“沽月小姐明知道我不是,又何需这般问呢?若我就是涂首帅,小姐该起身行礼才对吧?”林逸之语笑风声的回道。

这话里的刺儿,让沽月汐心里轻轻一声冷笑。首帅又如何,当今皇帝现在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那么……小女子请教,公子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这眼中的寒,分明直冲向他,这沽月,莫非认识自己?或者……是她对所有人都如此?

林逸之不敢妄下论断,只是这熟悉的声音搭配着寒若深谷的语调,听得心肺几乎寸寸撕裂——“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暮,敢问小姐的名讳?”

沽月汐一脸淡淡的笑,近乎于没有表情。“姓沽月,单名一个汐。”

……汐?!——

林逸之的心口微微颤了一下,思绪堵塞,并开始混乱。——再看这眼前面如冰霜的女子,她可能是汐儿吗?!

汐儿?!

他几乎就要破口喊出了——手心紧了紧,林逸之的面色显得有些不适。

是那双眼睛。

是沽月汐的那双眼睛,妩媚双眸里却盛着异于人类的冰寒……

再多的可能,在他看了那双眼睛之后便会被打进绝望的深渊里——她不是汐儿。汐儿,不会有这样的眼睛。

纵使她与她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名字……

她不是汐儿。

林逸之在心底,千遍万遍的告诉自己。

“沽月……汐,好名字。”林逸之微微一笑,“沽雨栖,水月息,凉云浮汐。”

沽月汐将林逸之这一丝慌乱收进眼底,看来,这个名字,他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