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半妖怜(23)

他等。

西婪海域,零散的几艘体积庞大的帆船缓慢行驶着,所行驶的方向正是东诸。东诸最为善战的军队败得一塌涂地,东诸最为英勇的将军此刻正望着渐行远去的西婪疆域,他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将军,观测过天气,今夜可能会有暴风雨,是否降帆抛锚?”

克罗蒙·俣轻轻点了点头,双眼仍然注视住前面一片寂蓝的海域。

他败了。

东诸大军谁能挡?天神仙君总相帮。

一首街头孩童声唱的打油诗,如今想起却叫克罗蒙·俣心中沉如千斤。

他败了,败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左颜汐那三计,直到现在还叫他心惊胆战!

——第一计,两万胜五万。

东诸大军停靠在西婪海域,克罗蒙·俣留五万驻守,领五万出兵。迎上阵的却只有西婪兵两万,东诸军杀进西婪兵阵里,左右却突遭夹击!左颜汐以两万士兵作诱,待东诸军杀进,左右各安排的两万士兵便冲出来进行夹击。东诸军遭夹击后即刻溃散。

——第二计,三万胜六万。

克罗蒙·俣吃过一败,心生警惕,留四万驻守,领六万出兵,为防范再遭夹击,他将六万士兵分成三列,以三角形状分守三方进军,迎上阵的是一万西婪军,一万西婪军冲进敌阵,又一万西婪军冲进敌阵,如此冲了三波,东诸军前列两万士兵终被冲散击溃,东诸军前方一空,左右两军士兵便慌张起来,克罗蒙·俣下令撤兵。左颜汐使三万士兵纵向行军,集中兵力专攻其主,作空主位,乱其军心。

——第三计,一万胜八万。

两败之后,军中伤残士兵增多,克罗蒙·俣心中自有一股怒气。他为了保全万无一失,领了八万士兵出战,一面防范左右夹击,一面防范前方的猛袭,西婪迎战士兵却只有一万余人。克罗蒙·俣主动出击,西婪军被击得散乱不堪,四处逃命,哪知东诸军得意之时,海边却升浓浓黑烟!克罗蒙·俣惊呼:“船遭袭了!!!”他为防范左颜汐战事上的变更,倾巢而出,而驻守的士兵加上伤残者只有一万余人!东诸军慌乱之时,见后面扑来西婪大队人马,源源不断,布满东诸军四面八方!

西婪军将东诸军团团围住,克罗蒙·俣面如死灰,思量着,此行西婪,是碰上了高人啊……

这时,西婪军后方驶来一辆马车。克罗蒙·俣抬头张望,想必是西婪的领兵之人。待马车驶近,又觉不像,那马车布置得典雅,分明是为女子所用,为何会出现在这乱兵之中?……

马车驶到西婪军前列,停了下来,两边随同之人牵起幕帘,车内便娉婷走下一个娇柔女子,定神一看,竟失了魂儿!

左颜汐娇声一喝:“克罗蒙·俣!还不叫你的士兵弃械投降!!!”

克罗蒙·俣被眼前女子天之骄子的气势惊住,他愣了愣,立刻吩咐道:“把兵器放下!!!”东诸军已遭围困,此刻只能委曲求全。

左颜汐倾城一笑,百媚百娇。

“克罗蒙·俣,你若肯撤兵离开西婪,西婪皇帝答应不会追究于你,更不会为难你的部下,还会赐予你们回程所需粮食并帮你们修补船只。”

克罗蒙·俣面无血色,良久之后,他无言的点了点头。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他只觉得,这名叫左颜汐的女子似乎能将他的心思看透一般,第一次他轻敌,左颜汐夹击了他,让他清醒;第二次他过于在意埋伏,低估了前列的阵势,使两万士兵在前列一再受敌,接连三次,终于溃散;第三次他想保两全,左颜汐却偏偏不让他保两全,她将所有军队集中到他的后方,先烧船,再从后方扑杀上来,使得他防不胜防!

船被烧了,军用粮草也全被扔进了海里,克罗蒙·俣甚至无力回国调遣援军。

败得彻底至极!

此一败,不仅是损失了兵力、财力、物力,更加使东诸大军名声扫地。

东诸大军谁能挡?

克罗蒙·俣想着,心中一阵苦笑。

东诸大军谁能挡?红颜三计见仓皇。

海天相接,一线夕阳。克罗蒙·俣感觉有些疲乏。此行西婪,让他感触良多。

“我应该回去,向陛下奏明一切——若得此女,我东诸定可踏平四国!”

日没于海,夜色顷刻间袭上来,船上的士兵燃起灯,灯火于海风中摇曳,映在克罗蒙·俣眼中,犹如他此刻心中的欲望,不断膨胀……

几日过去,左颜汐一行人一直连夜赶路,未曾停息,她心里犹记着两月之约。

此时已经初夏,空气中多了些潮热之气,她想了想,揭起幕帘,对车外的杉儿说道:“让大家停下来,歇歇吧。”

“是,娘娘。”

队伍在山路上停了下来,左颜汐唤来柳言,言道:“西婪国王慷慨,相赠了太多礼物,这一马车又一马车,实在不便快行,我想先快马赶回华葛群曷。”

柳言笑了笑,“娘娘思念王爷之心,属下自然明晓,后面的队伍就由我来带吧,娘娘只需带上护卫士兵,放心离去吧。”

左颜汐开颜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我会另外安排带队的人,而你,则需要去帮我去做另一件事。”

“不知娘娘要吩咐属下何事?”

左颜汐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信茧,递给柳言,一面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得不防,你现在去趟北岑,帮我将这信交给北岑国相之女塞尔拉兹·柯尔娜。”

柳言接了信茧,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左颜汐又吩咐道:“柳言,务必要速去速回,路上一定小心。”

柳言微微一笑,“属下遵命。”听命于这样睿智的女主子,他何乐而不为呢?随即牵了马,向左颜汐道了别。

左颜汐看着逐渐远去的柳言,心中大石放下。

相信柳言不会负我所托。左颜汐如此想着,轻松的一笑。

还有几日,便可到群曷了,可是……为何她心中如此不安呢?

皇城,新月宫。

秦岚目送着林然远去的身影,心中只剩彷徨。

这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倍致,为何,为何……她却总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如同寒针一般刺进她的身骨,痛之钻心!寒之透心!

方才,皇帝仍然如往常一样,一脸温和的走进新月宫,然后清楚的告诉她——“皇弟眷念王妃,要同王妃晚一些时日一同回来。”

她心如乱麻!

逸之不可能负我,他绝不可能负我啊!!!

进宫三载,她每日都想尽方法打探着他的消息,她知道,为了表明心迹林逸之在府内不种任何花卉,更加对皇帝为他选的妃子冷落三年之久,这些她都知道,她曾欢喜至极,为何这时,却得知这样的消息?

为了那女子,违抗圣命逾期不归?

她不明白,不明白啊……

她三年心如一,明知道没有盼头,没有念头,仍情不自禁,日日为他思厢,夜夜为他难眠,朝朝为他忧心,暮暮为他心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