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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她不想干了(24)

一只手成拳抵在唇下,他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伸手,将那朵被喧宾夺主的“干花”拈在指尖。

干花看上去是经过晾晒加工的粉白玫瑰。

根茎上用于捍卫自己的细密小刺,早就被人细细拔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系成蝴蝶结的缎带;花瓣呈半透明的质感,触手柔韧却不脆弱,说是一枚精致书签也不为过。

唯独本该是花蕊的地方缺了一小块,略显突兀。

塞西特先是拆下缎带,又以特定的顺序转动花盘后,也不知是什么原理,原本风干的花就瞬间恢复了生机!

干瘪的花瓣充盈起来,在塞西特的手心里,重新变为一朵含苞待放的鲜嫩玫瑰,继而绽开、盛放、凋零,最后落下的花瓣化作淡粉色的碎光,凝成一张真正的信纸。

全过程像是一段绚烂的魔法表演——虽然很短,但是应该不便宜的那种。

伊缇震惊到面无表情。

塞西特目光刻意避开了信上的字迹,将信交给伊缇,顺便介绍了这项被杜拉城里的贵族,吃饱了没事干,折腾出来,写作“风雅”、读作“花里胡哨”的沟通方式。

“这叫‘花笺’,是切格诺时下最流行的信纸。提取自然花的生命精华,通过魔法进行淬炼,再用炼金术加工,才能达到的工艺……这一张纸,大概需要上百多玫瑰吧。”

“有市无价的东西。在切格诺,也只有帝都和几个大城才能见到。伊缇,看来伍德小姐很重视你。”

他说着,又指了指被伊缇捏在手心里的那枚水晶币。

“这枚水晶币,伊缇你是不是从‘干花’上取下来的?那其实是‘花笺’的一部分,就是‘花蕊’,用来装饰的。”

不过一般贵族也就是贴个银币金币,再大方一点的,就镶块小宝石或者魔晶上去,一出手就是水晶币的,估计也只有伍德家的大小姐才这么豪爽。

伊缇目瞪口呆。

伊缇陷入沉默。

伊缇觉得,人类可能真的是钱太多了,以至于脑子也坏掉了……是时候让贪婪殿下跑一趟,拯救一下人类岌岌可危的未来了!

大陆俗语说得好,金钱使人堕落。

但他们是深渊魔族呀!妥妥的!

………………

…………

……

终于见识了真正的有钱人类的快乐,伊缇默默把水晶币塞到自己的小布袋里,这才空出双手,接过那封花笺。

来信的人自称是“埃莉斯·伍德”。

通篇都是贵族式的啰嗦行文,加上难以辨别的神秘花体字,这就算了!还一点都不自觉,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

要不是伊缇不敢让塞西特看,暴露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早甩手不干了。

她甚至连放大镜都用上了,看了好半天,发现只有倒数第二句话是有意义的人话。

——埃莉斯·伍德邀请她,于七天后的下午,在伍德家名下的一座庄园里,共享下午茶。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一更。

第027章 (加更)

对于塞西特和伊缇来说,这是个天降的、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毕竟凭借“伍德”这个家族姓氏所代表的权利,他们想要获得进入帝国图书馆的许可,大概就是人家埃莉斯·伍德小姐一句话的事。

谁不顺着这根杆子爬,谁比光明神廷还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环节,两个人很顺利地达成了一致,却在商讨细节的时候犯了难。

在塞西特的询问下,伊缇委婉含蓄地阐述了“埃莉斯·伍德大概是她的小迷妹”这一事实,并感觉这件事情只要普通地喝个下午茶,然后随便找个借口,跟对方要个许可就可以了。

别问是什么借口,问就是艺术源于生活,要去图书馆找点参考做“素材”。

但塞西特听完,却觉得没有没有那么简单。

“花笺是只流通在贵族间的风尚,普通人根本听都不会听说过这个名字,更别说掌握正确的阅读方法。如果你只是平民,即便收到了花笺,也不应该能得到讯息。”

他微低着眼睛思忖,食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旅馆的木质旧桌,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声音平缓而沉稳。

“埃莉斯·伍德或许是在通过这张花笺,进行‘筛选’。”

在切格诺帝国,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级壁垒,就如同一道天堑,是天与地、云跟泥的差距。有些血统纯净、历史悠久的守旧派大贵族,甚至会认为跟平民共处一室,都玷污了他们的尊荣。

这也是当初伍德被破格授予伯爵爵位时,为何会引起舆论的轩然大波的缘故。

切格诺尚武,大多贵族都是开国功勋,以战功受到提拔和赏赐的。商人即便生活富裕,锦衣玉食,也不得不向领主贵族们上缴大量的税收。

伍德之所以能在杜拉城站稳脚跟,也无非是有钱到能让贪婪的贵族们闭嘴罢了。

但古往今来,也只有一家伍德。

如此一来,这张花笺的含义,自然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沉吟片刻后,塞西特做出了决定。

“伊缇,我记得我们已经攒下来足够多的钱了。你介意这几天先暂停工作吗?”

水晶币都有了,还搞什么卡洛斯?

伊缇下意识点点头。

“可以呀!怎么了,塞西特?”

闻言,塞西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中,带着点不那么熟练的诱哄:“礼尚往来。既然要去参加伍德小姐的下午茶,那我也跟伊缇讲一些人类的文化吧。”

“哦!”

轻易答应下来的伊缇,此时此刻还并不知道,第二天的她,是有多想回溯时间,把现在自己脑子里回荡的水给倒出来。

不,她觉得她现在脑子里哐啷响的,可能是失智药剂。

………………

…………

……

几天后。

幸运星旅馆。

在旅馆帮忙、补贴家用的玛拉,刚在后院把床单被褥洗好,准备去前店坐着,步履匆匆中,忽然看到树后多出一团会动的影子,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还好及时分辨出来了可疑人士的身份,她险险压下都冲到喉咙口的尖叫,半是无奈,半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梅琳小姐?你怎——”

结果玛拉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对方一脸慌张地扑上来,捂住自己的嘴,用着与娇小体格完全不相称的力气,把她也拖回树后。

而且还不忘认真地把食指竖在唇边,做噤声状:“嘘!”

一副正在做坏事的紧张模样。

玛拉眨眨眼睛,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然后配合地凑到少女耳边,压低声音:“梅琳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梅琳是半个多月前入住幸运星旅馆的客人,和一位叫“塞西特”的青年是同伴。

与后者的早出晚归相比,经常留在旅馆又年龄相仿的梅琳,自然与玛拉更为熟悉。

在玛拉看来,梅琳小姐虽然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话做事也努力往沉稳可靠的方向发展,然而意外得缺少常识,涉世不深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从哪个边缘小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