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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弃妇(38)

白凤音忽然笑了,她的确很美,这一笑,像是太阳洒下的第一缕阳光,又像月亮播下的第一缕光华。“不错,的确应当遵从太子的口谕,只是光是这样布置,还不够让熙宁宾至如归,那刺客乃是熙宁的旧识,不如将她移到熙宁的隔壁,也好聊聊天!”

东宫的牢房设计精巧,一侧的牢房建在水中,另一侧的牢房则在平地上。片刻之后,卫兵们便将满身伤痕的云袖拖入水牢。牢中的水刚好没过膝盖,云袖软软地蹲下去,便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不弃端起矮凳上的茶壶,倒了大半杯,递了出去,“老王,麻烦你帮我第一杯水。”

老王为难地瞥了一眼白凤音,见她没有反应,接过热水穿过牢房的栏杆递到云袖的嘴边。

“都退下。”等老王带着狱卒们离开后,白凤音阴测测地走近不弃。“除了狼子,你也在那树下?平常真是小瞧了你,可真是狡猾。”

"白凤音,主上答应过我……"黑漆漆的角落里传来云袖幽幽的声音。

“你以为我会向她出手,她配吗?”白凤音瞪了不弃一眼,忽然粲然一笑,“知道了主上的秘密,云袖,你比我更清楚她的下场。”

云袖默然。

不弃想到那未曾露面的神秘主上,心里颇不平静。出了今天的事,她只求冯爹和冯哥能够安然无恙,至于自己的性命,就只能看老天的安排了,或许穿越大神怜悯,会另有一番奇缘呢。

"县主,是我对不住你。"云袖从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她身上的锁链也随之发出沉重的声响,不弃看得出,她每一个动作都会带来万分的苦楚。但云袖依旧扶着墙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隔着牢栏怔怔地看着不弃,嘴角挂了一丝苦笑。

"呵呵,虽然主上心里没有你,你好歹还有个念着你的县主。"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白凤音突然出言讥讽道。

听了她的话,云袖的脸一下子褪尽了血色。悲伤,惊恐,绝望爬满了她的脸,白凤音的一句话仿佛一计重锤夺走了她仅有的生气,嘴里喃喃道,“是我没用。”

“没想到东宫的暗卫这么厉害,连你也只有一击的机会。”白凤音笑道,“你虽然没有刺杀成功,好歹替主上探到了一点情报。”

"杀太子可以引起卫国内乱,杀不了他也可以借此事引得太子与其他皇子相互猜忌,你家公子的确好计谋。”

"你知道主上的身份?"白凤音的眼中凶光毕现,"没想到你已经傻到自断活路。”

事到如今,不弃唯一可以争取的便是冯家的安全,云袖是必死无疑了:"云袖,我不怪你,我之前说那些话,是希望你能放弃,希望你能明白,你爱的那个人根本不在乎你,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不弃转向白凤音,“你得意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就不是一颗棋子吗?”

白凤音倾国倾城的笑容骤然僵住了,气汹汹地伸手穿过牢房的栏杆,一掌拍飞了不弃眼前的葡萄碟子,"你闭嘴!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说。"白凤音满眼戾气,咬牙切齿的样子居然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难不成,你比我还了解男人?”

能做刺杀太子这样的大事,那主上不知灌了她多少迷魂汤。不弃摊手,托皮囊的福,她了解的,恰巧是男人最不堪入目的凉薄。反而是白凤音和云袖这样的美人,活在男人的谎言中而不自知。

“趁着你还能好吃好喝,就多吃些,”不弃垂头不语,白凤音以为已经戳中她的死穴,脸上终于展露胜利者的微笑,“而我,必定是最后与他并肩看天下的那个女人。”

见她离开,不弃才叹道,“真不知道那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和白凤音中了魔障。”

云袖莞尔一笑,舒开了紧皱的眉头:"他是九重天上的神仙,虽然偶然坠入尘埃中,却依旧纤尘不染。我从不奢望他心中有我,只要他能记得有这样一个我就好。”

“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爱他,就更应该保住性命,你看白凤音……”

“县主,你生在高门,家中独女。早先在坠花烟时,听到大公子每每提到你的名字,便喜笑颜开。进了冯府后又亲眼见到老爷和公子对你的珍爱,你拥有太多我连想都敢不想的东西,所以,你永远不会懂我,永远无法明白我的决定。”

"云袖……"不弃紧紧握住牢房的栏杆,那木头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一直刺到不弃的心底。

"我从前便同你讲过我的过往。我是棋子,是工具,是一件任人玩弄的物什,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但只有他……只有他我当一个真正的人。"她的嘴角分明是笑着的,但眼泪止却不住滑下脸颊,"县主,你天性纯朴善良,如果我一开始遇到的人是你,想必会有不同吧。冯家待我宽厚,我也知道今日之事必会连累你们,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不弃转过头:"对不起……我口口声声指责那人无情,但最后却和他一样,放弃了你。”

之后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不弃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捡起了一块小石头,将孟家的人画了一个谱系图,将他们与太子的仇恨恩怨,算好权重分,列成表格。身为工科女,她知道感觉中往往包含了错觉,只有数据是靠得住的。

不知过了多久,狱卒小刘开门走了进来,一个瘦弱的身影紧跟着也走了进来。

“小妹。”来人竟是病美人孟曜。

他怎么来了?不弃眼睛一瞪,看向小刘,“我哥来了吗?”

“冯公子尚未……归案。”小刘小声道,瞧了一眼孟曜,开了牢门,沉默地退下了。

孟曜略略侧身,走进不弃的牢房,四下张望了一番,两根玉葱似的手指捻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咀嚼起来,他的吃相依旧很好看,“你这牢狱,倒也坐得自在。”

“我一直以为,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弃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水牢里泣不成声的云袖。“你觉得呢,主上?”

☆、病魔

孟曜并不接她的话,反倒神色泰然地从袖中拿出一个手炉,“此处是水牢,又在地下,虽是初夏,夜间还是凉的。”

不弃斜睨了他一眼,心道挺沉得住气,“主上大驾光临,难道不是来杀我灭口吗?”

“这墙上写了些什么?”孟曜依旧自说自话,目光被不弃划在墙上的表格吸引了,扶手站在那里,只见中间写了个一,四周写了二三六,然后画了许多蝌蚪一样的符号——都是写的英文单词和阿拉伯数字。表格中,得分最高的就是孟曜,哪怕他今晚不露面,不弃也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你管我!”不弃想起他的身份就来气。女人的第六感是个神奇的东西,从第一次见面,孟曜便彬彬有礼、从无半分错处,但不弃就是越来越反感他,果然,这家伙就是藏得最深的。

“我来,是想告诉小妹一声,你所说的神秘信件已经在刺客的房中找到了。冯大人今早临时得了圣谕去外地调查一宗贪腐案,因着路途遥远,不离也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