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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弃妇(15)

她轻轻嗓子,打好腹稿,准备先从每个人都会受到磨难,也就是磨难的普遍性讲起,再说说天将降大任,点明受磨难的重要性,最后现身说法,以自己两世被抛弃但现在依然活得很好的事例表明,磨难是可以战胜的。环环紧扣、层层推进,帮助问题儿童红衣男顺利走出童年阴影。

"红……"不弃刚刚说出第一个字声音变戛然而止。

"冯不弃,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能救你!"红衣男钳着不弃的喉咙,又折了一支桃花,在不弃的脸上拂来拂去,挠得她直想打喷嚏。"你说,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呢?”

死断袖、臭基佬……不弃这回并不想腹诽,卯足了劲儿却开不了口,只得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望着所谓的三皇子。

还敢同情我?还是先同情你自己吧!红衣男浅浅一笑,伸手又是一戳。

不弃又被他提在半空中,嘴里蹦出两个蚊子一样的声音。"卑鄙!”

"还有呢?"红衣男揪起不弃的发辫,用力一提,掂了掂不弃的分量,啧啧道,"胖猪,你好像比从前轻一点了呢!”

"恶魔!"不弃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不是没受过委屈的小姑娘,被小三、被离婚那么困难的事都走过来了,但眼前的事很难叫自己服气,眼泪也不自主的流出来,"红衣男,放手!”

什么?红衣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臭丫头,居然对本宫不敬?给我过来!"他是正宫皇后所出,根正苗红的高富帅,少女只有倾倒的份儿,即便取代号,那也该是红衣侠、红衣神、红衣仙……什么红衣男,听起来比湖湘三子还不入流。

他一手扯着不弃的头发,一手托着不弃的腰,飞身而起。

什么嘛,整天穿着红衣,又是个男人,还不让人叫红衣男了。不弃正腹诽着,身体忽地一轻,看见朵朵桃花从身边飞过,云里雾里,似在仙境,待回过神来,已经站在溪边。

溪水潺潺,水声渐渐,宛若天籁。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男相伴,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被掐着脖子的话,那该多好。

照言情小说的模式,如果一个男人拼命欺负一个女人,那一定是动了心,哪怕自己长得丑,也可以往对方口味重、喜好特殊那方面去想,但……不弃忧伤地看看红衣男,高大威猛、丰神如玉,却是个断袖!

"啧啧,瞧你这一脸浓妆艳抹的,跟带着面具似的。"他加重了手劲,将不弃按趴在地上,另一只手从溪中掬水,扑到不弃脸上。

"放开我……"不弃拼劲全力拳打脚踢,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不停掬水浇到自己脸上,白色的铅粉、墨色的螺子黛,顺着水珠滴下来。

"滚,你滚开。”

孟琛一愣,仿佛又回到昨夜的宫宴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冷冷地说:滚。

不弃感到孟琛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连忙挣扎着从他手里爬起来,趁他呆愣的时候,捂着脸向桃林深处跑去。

直到筋疲力尽,她才蹲下来,用袖子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脂粉,终于忍不住嘤嘤嘤哭起来。

☆、规划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同学们: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心灵。

冯不弃上辈子一直坚持外貌和心灵两手抓,可惜一朝穿越,外貌被一掌拍死,难道真的只能在心灵美这条康庄大道上继续奔跑了吗?只要出了冯府的大门,碰见个人都会嘲讽她几眼,早就习惯了,但红衣男的冷言冷语,实在虐心。

不弃躺在床上,深深的怀疑人生。她绝对没有自杀重新投胎的勇气,何况这个身份只有外貌这一个缺陷。

好在年纪还小,可塑性强,冯爹冯哥看起来情商很高,自己又封了县主,此生定然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仅这一条,就抵得过从前的十年奋斗了。

古代女子,无非讲究德容言功、琴棋书画,可这能有多难?老师都说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刘采薇那个什么第一才女,解得了微积分、建得了数学模型吗?

我就不信,我会在古代混得差!不弃鼓励完自己,开始科学的规划和分析未来。上辈子大学念的工业设计,听起来十分牛掰,实则无用之极,但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常识和审美或多或少总会用到一些。才女什么的,贵在文学修养,不弃开了穿越挂,“人生若只如初见”什么的会背几句,再不济还知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上辈子是女汉纸一枚,修电灯装电脑通下水道那叫一个麻利,到了古代一个都用不上。

眼下有一个重大问题,不弃已经到了古代适婚年龄,如今算是在御前登记在册,又是县主,万一哪天钦天监的卦象说她跟红衣男相配咋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不弃用力摆摆头,抛掉这些负面想法,又恢复到改造大计中去,男人向往的不外乎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既然现在不能整形,只好继续在身材方面下下苦功了。上次减肥,已经初见成效,接下来便是修身塑形。

她又默念了一百遍"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有人在吗?"

萃玉掀帘进来,笑道:"小姐今日起得好早。"

"嗯,"不弃信心百倍地从床上坐起来,"萃玉,替我更衣,从今儿起,我要跟云袖学跳舞。"

"跳舞?"萃玉不知道她又受了什么刺激,昨天从宫里回来的样子把全家都吓坏了,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说。好歹肯开口说话了,萃玉着实欢喜得很:"县主能振作真是太好了,大公子原本打算让县主练武功强身健体的,舞蹈更好,更适合女子。"

不弃颔首,又道:"你去禀告大哥,我不仅要学舞,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回头再给我请一个西席先生。"

萃玉还未说话,云袖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不必请西席那么麻烦,县主若不嫌弃,琴棋书画也都跟着我学,如何?"

"对,"萃玉拿了帕子,拧干了水,替不弃擦了脸,"云袖就是个现成的大才女,寻常西席也及不上她。"

不弃一直有些奇怪,像云袖这样的女子居然对冯家惟命是从,不过既然家里人不肯细说,也不便多问,只笑了笑,换了衣裳,拉着云袖出了门。

到了这会儿,萃玉才真的放下心来:"县主,昨儿你回来的时候不声不吭的,可真吓坏我们了,如今这样爱说爱笑可真好。"

不弃心中有些发酸,认真地回答道:"如今看开了,美也好,丑也罢,日子总是要过的,不如这样开开心心的过呢。"

上辈子做了十几年的剩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旅行,不也安安稳稳地过来了?何况现在有关爱自己的爹爹和哥哥,整天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她不相信自己的日子会过得不好。

云袖和萃玉的眼睛皆是一红,勉强挤出笑容,带着不弃在冯府四处转悠,逛完内堂又去外院,选定了海棠小筑作为平时跳舞的地方,商定云袖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