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蝉衣扑哧一笑。她听得出，阿年这话是真心夸她的。
卫萱看不得她们腻歪，又在一边插了一嘴，问道：“我也还没问呢，你们家怎么这么火急火燎地给你定了人家，先前也没见着这么赶的呀？”
“大概是，到了年纪了吧。”
卫萱有些不相信，可是看苏蝉衣这样子，似乎也说不出什么的样子。
苏蝉衣说完之后，稍稍低下了头。她何尝不觉地怪异呢，若不是最后定下来的未婚夫却是德才兼备，她都要怀疑自己爹娘的初衷了。
这事委实定得有些仓促，在武举之后便开始着手，又赶在大军归来，圣上回宫之前定下，瞧着，仿佛像是特意做给谁看的。
当然，这事苏蝉衣只是随便想想罢了，她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揣测自己的父母。
略过这件事之后，几个人又开始追问起阿年和萧绎的事儿了。
在这道封后圣旨之前，几个人从来没将阿年和皇上想到一块儿，就连之前阿年和皇上在陈家村的机遇，那也是从来就没有问过的。没有别的原因，单单是害怕唐突了皇上。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皇上还是皇上，仍旧一样的高高在上，可是因为与阿年有了关系，成了阿年的夫婿，所以在几个人心里，便又有了区别了。再问这些事，也就没了顾忌。
阿年说话慢吞吞，有时候听着很是扫兴，她自己也不爱大段大段地说，省的给旁人看笑话。
可是今儿不一样，不管顾茗她们问多少，阿年都没有拒绝，颇有些要说上一整日的意思。
顾茗她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当今皇上和未来皇后娘娘的故事呢，光是听着就觉得过瘾。
阿年不知不觉就说了半个时辰，眼瞧着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心里越发欢喜，不禁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可笑意还没来得及绽开，便对上了崔姑姑了然的目光。
阿年立马缩了缩脖子。
崔姑姑瞧着阿年，微微勾起嘴角，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待她意味深长地扫过阿年和顾茗几个人之后，便又从屋子里出去了。
阿年打了一个冷颤。完了，她不该跟崔姑姑耍心眼的。
顾茗几个一直留到中午才回去。阿年本来是想让她们留下用过午饭再走的，可是几个人都不好意思，最后只说下次再来。
阿年念念不舍地将她们送走，刚回过头，便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崔姑姑。
“姑娘，该学规矩了。”崔姑姑面带微笑，如是道。
阿年：“……”
她的预感果然不会出错，尤其是对上崔姑姑的时候。
阿年这边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从荣庆侯府出来的顾茗几个倒是一脸的欢喜，浑身轻松。各自分别之后，顾茗才回了自己家中。
还没走多久，顾茗便在院子里碰上了自己的兄长。
顾茗自幼同顾晗关系亲近，顾晗情绪不对劲，顾茗是头一个发现的。西北战场那边的事，顾茗也有所耳闻，知道兄长的好友战死沙场了，且个中原因，还与她兄长密不可分。顾茗知道她兄长自责，可是顾茗觉得兄长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完全因为自责，或许，里头还有别的事。
顾茗的直觉向来准得很。封后圣旨的消息传到府中的时候，顾茗看着兄长的脸色，心头当即有了答案。
顾晗像是在院子里散步，又像是刻意等着顾茗回来。眼下见了人，不由得走近了些：“回来了啊。”
顾茗点了点头，又听他兄长问道：“玩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顾茗说完，忽然又补充道，“隔了这么久同阿年见面，一时说了许多话，所以才回来的晚了。阿年她如今正在学规矩，听说是为了以后大婚在准备呢。”
顾晗脸色僵硬了一瞬：“那，那就好。”
顾茗笑了笑：“我也觉得好。哥哥你应该也知道阿年那性子，生平最不爱学规矩了，逼着她学规矩的都是她的仇人，可是如今，她竟然肯为了皇上认真学起了规矩，看来，她同皇上的甘情真是不错呢。”
顾晗没有说话。
顾茗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残忍，可是为了兄长，也为了阿年，她必须将事情说清楚，“先前只知道阿年有心上人，如今才知道，她这心上人竟然是当今皇上，可真是叫人惊讶。不过也好，阿年是大齐的战神，这样的身份，合该配皇上那样的。想必往后便是成了婚，他们俩也能好好过日子的……”
她喋喋不休，到最后连自己说什么都分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还要说下去。
“好了——”顾晗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顾茗闭上了嘴，忐忑地看了她兄长一眼。
顾晗苦涩一笑：“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
他再没有多留，同顾茗说了一声好好休息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茗望着这样的兄长，心中一阵内疚，可是想到娘亲交代的话，仍旧叫住了人。
顾晗脚步一顿。
“娘让我，明日请邓家姑娘来府里。”
爹娘都瞧中了邓家，想要撮合兄长与邓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兄长这儿，却一直不曾松口。如今娘让她亲邓姑娘，明显是逼着兄长给个态度了。
顾晗嘴角一扯：“我知道了。”
说罢，再不停留。
顾茗望着他的背影，实在是心疼。可是再心疼又能怎么样呢，若那人不是当今皇上，哪怕是什么皇亲国戚，以他们顾家的实力，抢了也就抢了，往后便是麻烦些他们也认了。可是那人偏偏是皇上，他们惹不起，也不能惹。
所以，她才要断了兄长的念想。听着全是没良心的话，可是顾茗别无选择。
阿年封后一事的影响，远不仅仅是顾家一处。
亦有人恨毒了荣庆侯府，恨毒了阿年，就连远在皇宫的萧绎，也连带着恨上了。
第152章 高听蓉结局
屋子里的丫鬟听着姑娘一句有一句咒骂, 心中惴惴不安。这样大不敬的话，也就只有姑娘敢说了。
“一个乡野丫头，竟然做了皇后, 可笑！”
“我看他是不将这京城百官放在心上，不将这大齐江山放在心上了。祖宗打下的江山，就是给他恣意妄为的吗, 简直荒谬！”
“贱人, 那分明是个贱人！”
高听蓉一把扫过桌上的茶盏，眼中的嫉愤有如毒蛇一般。
小丫鬟心疼地看了一眼那一地的瓷器。
这么些日子, 府上已经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东西了。若是他们高家还是往日的高家, 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她们府里早就不一样了, 原先几代的积蓄, 都被淮南王的人搜刮地差不多了，回京之后, 他们府上的人都是仰仗着宫里过活的。
起先日子也好过得很, 皇上念在高家的功绩, 念在太后娘娘对姑娘的情份, 对他们府上格外照顾。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份优待便开始一点点减少。
到大军启程的时候，他们府上已经彻底败了。哪怕是这么一点瓷器, 在几个小丫鬟眼里, 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