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你二叔还有府里的人，从来不曾与我说过，当年是你二叔亲自上门去讨要甚至跪下来求他们，他们却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打发了。
当年若不是大嫂慈悲，我这会子早就土归土尘归尘，更没有浠姐儿了……
我一直却糊涂地以为是大嫂收着好药却非逼着他们拿出老参……
我，我真是好糊涂！”
周氏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王秀英只能在心里直摇头，二老爷看来是真的喜欢周氏，只希望周氏能够过快快乐乐的生活，因此当年的事，除了那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具体的事儿却一丝都为让人漏到周氏面前。
五年了，也不知二老爷是怎么做到的！
二老爷也算是个情痴种子，偏偏周氏是个愿意过这种糊涂日子的人，这样的事当年在越州定然传得纷纷扬扬，二老爷捂得再严，也不可能捂得住悠悠众口。
若不是周氏自愿过糊涂虫的日子，怎么可能过了周氏才知道？
方何浠看着周氏哭得不能自抑，大大的眼睛里也溢出了泪水，小心翼翼地躲进王秀英的怀里，半晌只敢偷眼看周氏一眼，一丝儿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王秀英让桔儿带了方何浠出去，索性让周氏哭个痛快，只希望这一场痛哭能让周氏做个明白人。
“如今回头想想，我对不起二爷，对不起大嫂，对不起将军府，对不起老国公爷对我的期待……
二爷说他后悔，后悔这些年将我保护得太好，让我一直生活在天真之中。
回想起来，这事儿怨不得二爷，是我自个儿不长进，是我自个儿总觉得娘家穷，我一个做女儿的日子过得都比爹娘兄嫂好，于是就想方设法给娘家送东西。
但凡是娘家开了口的，我都会给娘家送去。
如今再看，我这些年巴心巴肝的贴补娘家，全都是喂了狗了！”周氏恶狠狠的话，让王秀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气狠了，才会把娘家人比成狗。
“大嫂对我那么好，我却总听娘家大嫂的话，只要大嫂有一点儿没有满足我，我就会觉得大嫂苛待于我。
可是回头再看，这些年我娘家大嫂除了开口向我要东要西，给过我什么？连我几个孩子的洗三、满月、周岁的礼都是先从我这里拿走，再扣扣减减送才回来。
而将军府的大嫂，但凡有什么好的都会先紧着我和我的孩子们挑。
我是多么瞎眼，才看不到这些……”周氏连说连哭，整个人都软倒在榻上。
周氏这一番哭诉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哭累了哭乏了，直接就在王秀英的榻上睡了过去，令王秀英这一屋的人真正是哭笑不得。
第338章 醒悟？也许！
直到周氏醒来已经是日落时分，王秀英索性留了周氏和方何浠在凌霄苑用了顿晚膳，这一日也就算这样过去了。
“二嫂，我明日还能再来你这里吗？”离开凌霄苑以前，小小的方何浠咬半晌嘴唇才轻轻拉了拉王秀英，极小声地问道。
“浠姐儿愿意来，啥时候都可以来，不过得你娘同意才行哦！”王秀英蹲下身来双目与方何浠保持平视，不过也学着方何浠故意压低了声音。
方何浠偷眼看了看周氏，见周氏并没有与往常一般斥责她，胆儿不由就大了些：“娘，我明日可以再来找二嫂吗？二婶这里的茶、点心还有饭菜都好好吃！”
王秀英不由抚额，连忙看向周氏，生怕周氏生气吓到怀里这个小兔子一般胆小的小姑娘。
周氏微微一愣，很快就笑起来，只不过下午哭得时间长了些，周氏此时的脸都有些浮肿，眼睛更是肿成了一条逢，这一笑脸就显得有些狰狞。
王秀英只觉得怀里的方何浠全身都在颤抖，看来周氏又吓到方何浠了。
“只要你二嫂不反对，娘没意见！你二嫂这里的东西的确好吃，娘今日还多吃了半碗饭呢！”周氏这毫不掩饰的话，让王秀英再次有了抚额的冲动。
接下来周氏那眼巴巴的模样，让王秀英不由联想到在现代曾经养过的那只小泰迪。
就请周氏母女吃了这么一顿饭，凌霄苑就多了两个每日里蹭吃蹭喝的人。
不过有了周氏的配合，无论是库房的清点还是年节的准备，效率都大大地提高，果真是有配合有商量才能出效率！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按照往年的惯例，安排好军中事务和边关防备，二老爷和方何以还有王子尧就从军营回将军府来了。
从腊八第二日回军营，二老爷与方何以等将官就为了大家能够过个好年，加强南疆边关的防务工作，忙得压根没时候操心将军府里的妻儿。
十来日没回府，也不知周氏有没有与侄儿媳妇闹事，更不知周家陈家那边有没有再上将军府闹事，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二老爷心里不踏实。
这些日子忙得倒头就睡，压根没时候去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今日回府离府越近二老服务部的心就越忐忑，生怕回了府又是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方何以与王子尧则显得十分轻松，虽说这两人这两天也是每日里跟在二老爷身后忙碌，却比二老爷这个南疆目前的主将要轻松不少，对将军府里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方何以初初听到周氏在凌霄苑大哭了一场，还以为周氏是闹事儿去的，乃至听到沐雨说只是周氏在哭，他的小夫人却一直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周氏哭诉，据说就是要让周氏将心头的郁结全都哭出来，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方何以心里自然是担心的，可是再担心他也不能擅自军营回将军府确认情况，只能让沐雨多看护着王秀英，无论如何不能让王秀英吃亏。
最终沐雨带给方何以的消息却是两个女人如今再和睦不过，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库房里少了的东西，周氏能补的都补回去，不能补的也想法买回来齐全了。
而他那个小夫人，在盘点完药库里的药材以后，直接给京城传了信回去，让沐风在京城按她的采购单子采购需要的药材。
于是方何以放心了，却没有将这些事告诉给二老爷。
哼，谁让二老爷连自个儿的媳妇都管不好，白白让他娘吃了那么些年的暗亏！
方何以和王子尧都知道王秀英爱洁，基本上每次回将军府都是先在外院洗漱更衣，才会回凌霄苑。
二老爷则没那个闲情逸致，在将军府大门前下马，将马缰往身后的侍卫手上一丢，直奔西院而去。
却没想到西院安安静静的，压根就没有周氏的人影，连一向胆小的小女儿方何浠也不在院子里。
“夫人哪里去了？”二老爷心里有些发慌，沉着脸问道。
“夫人去了凌霄苑。”丫环的苑字还在半空回荡，二老爷的人已经嗖地出了西院。
听说周氏去了凌霄苑，不明情况的二老爷哪里能不着急，自然来不及洗去一身的风尘就急急往凌霄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