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扯了扯嘴角，“与其说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丧尸，不如用我们华国流传下来的一个词更准确。”
“僵尸。”
她的语气平静，声音平淡，面上神色也一如平常，忽略掉她话中的含义，这一刻的她宛若在和家长长辈聊家常，而不是什么深刻又危险的话题。
“僵尸，是能进化和........修炼的。”
不论是子不语还是志怪典籍中，都对僵尸的等级有过明确的分类解释，从最开始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怕阳光的白僵，到跳跃极快，不怕人，不怕家畜，唯独只怕阳光的绿僵，再到擅长法术，身体不坏，能飞能跳不惧凡火的飞僵，甚至修炼到最后得大机缘者能变魃化犼。
而一旦变魃化犼，那也基本上等于不死不灭，不是人类能对付的了的存在了。
目前京都城外发现的那只五级丧尸，实力已经在绿僵之上，飞僵之下了，假以时日，变成飞僵不是问题。
不，或许现在已经变成飞僵了。
最重要的是，这批僵尸因为产生变异的条件不同，即使最初级的也不惧怕阳光和鸡狗之类的，也只有异能者的能量攻击或是打理破坏它们的脑核，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江景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纵然知道这个后辈天赋异禀，机敏聪慧，也还是对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独自推算出称得上秘密的事情而感到惊讶。
然更令他惊讶的还是她后面的话。
“僵尸倒还好说，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哺育这方生灵的星球。”白芷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覆盖住里面的情绪，“若根基不在，依托这片大地而生存的生灵又该何去何从？”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移民外星球，前提是这颗千疮百孔的水蓝星能撑到那个时候。
江景天单手撑住额头，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苍凉，“你都知道了啊。”
他双眼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不堪重负，眼皮耸拉下来，盯着手心处青翠鲜绿的玉佩，沉沉的看了许久后，将手中的玉佩往前一推，“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江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只要........算了，你能说出这一番话，想来也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也不多啰嗦了。”
“这玉佩你拿着，多少是个助力。”白芷想到里面的空间和灵泉，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只是在她将玉佩收进口袋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景天又轻飘飘的道了一句，“玉佩里的禁制我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你随意用。”
白芷眼皮一跳，嗖的抬头看向他，江景天却是闭上了眼，一副要闭关修炼不想多说的样子。
白芷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惊疑，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直到那扇木门被轻轻关上，闭目修炼的江景天蓦然睁开了双眼，隔着木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遂又重新闭上眼睛，运转功法，开始积累灵气，为结丹做准备。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修真者存在了，更不适合有高阶修士存在，因为每一个高阶修士都代表着要消耗无数的灵气，这片天地此刻的灵气虽然看起来充裕无比，但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提前透支罢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对生死早就看开了，但是刚才白芷的话又提醒了他。人类在进化，披着丧尸皮的僵尸也在进化，为了震慑僵尸也好，为了给白芷接下来的行动做后盾也好，江景天还是决定再拼一把，活成华国的镇山石。
京都郊外的深山中。
树干高耸入云，树冠繁茂浓密，将这一方宽阔的天地遮得阴暗潮湿，阳光轻易照不进来，只能从缝隙中插下来稍许，隐隐约约映出了深林中的轮廓。
在密林最中央的地方，坐着一个人，他的周围立着无数的黑影，如潮水般层层叠叠的朝四周辐射过去。
一阵风吹来，树叶被吹得“哗哗”响，在这寂静沉默的气氛中愈发显得紧张肃穆。
“嘎吱。”枯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就这么突兀的响了起来，坐在中央的人影瞬间抬起头，目光如电的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围在他周围的那层黑影也受到了影响，开始变的躁动，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动，然后俱都齐齐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眼神冰冷沉寂，浑浊的眼珠中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但他们的动作和周身弥漫的威势却在告诉来人，它们并不是普通的行尸走肉，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早就用神识扫过的白芷脸上没有一点意外和恐惧，在吸引了众尸的注意后，几个瞬移突破了它们的包围圈，来到了为首的那具飞僵前。
“嗬嗬，嗬嗬。”
被无视和吊打的众僵虽还不能说话，却充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愤怒，它们想将这个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吞吃入腹，却因为飞僵的沉默而不敢轻举妄动。
等级压制，在这群骨干僵尸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你，胆子，很大。”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又许是刚恢复意识，飞僵的声音沙哑干涩，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并不连贯。
不过好在是将话完整的说完了，与此同时，一身阴冷妖邪的气息也无声无息的将人包裹起来，逐渐侵入。
要是来人是一个没有修炼的普通人或是修为浅显的修士，肯定是挡不住飞僵身上这么阴邪冰冷的气息的，但来人是白芷，先不说她的修为比飞僵高，就是她一身的功德，也足以让她百毒不侵，阴邪不进了。
“我不但胆子大，能力也很大。”白芷毫不客气的接受了飞僵的评价，自来熟的坐到它的对面，抬起头，浅浅的笑道，“谈谈？”
飞僵神色沉了几分，身子紧绷，更加警惕，“我、和人类、没什么好谈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到最后，飞僵已经能讲话连贯的讲完了，不见丝毫的卡顿。
白芷嘴角的笑意不减，眼神却冷了几度，她歪了歪头，捏着一张天雷符，漫不经心的道，“谈么？”
飞僵：.......
飞僵看着闪着雷花的符箓，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威压，其他的僵尸早就被震得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栗，更别说离着这么近的它了，能勉强维持住此刻的形态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清楚的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后，飞僵很是识时务的低下了头，“谈，您请说。”
沐浴日月精华，吸收天地灵气，吃了无数人类才好不容易进阶成飞僵，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能就这么死了。
白芷满意的勾了勾唇，甩出一份地图，“整合所有的丧尸，带着它们迁移到图中所标的地方，以横河为界，不得越界，违者杀无赦。”
“那地方从此就是你们的地盘了，人类无故也不会进入。”
飞僵看着上面被圈出来的一大块地盘，不喜反怒，“这里都是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