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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17)

苏明德眼中盈充美景,自是将那心中烦恼抛之脑后。

他本也是个乐观知命的孩子,再多的烦恼也不会在他心中留存太久。

苏明德滑下万钧的怀抱,张开手臂欢呼:“风清水秀,柳艳山俏。天然之景,上天恩赐。虽不能得之,然眼耳鼻望之、听之、闻之,已是得其精髓三分。小哥哥,你要告诉我的答案在这里面吗?”

万钧望着他明亮的眼,淡笑道:“非也。”

弯下身,取下他脸上的绢丝手帕和自己的摆放一起收起来。他接着说道:“不在这里。答案,在刚刚的佛寺里。”

“嗯?”苏明德歪头不解。

“我们...准确来说是我,我刚刚闯祸了。我坏了佛门清净,扰了佛塔安宁,破了武僧戒律。我闯了很大的祸,大约死后要被记上一罪,上不得极乐世界。可是,小公子会讨厌我吗?”

苏明德摇头,抱住万钧的腰身安慰道:“不会。我不会讨厌小哥哥的,我喜欢小哥哥。因为小哥哥是为了让我开心才闯祸的,所以我喜欢小哥哥。”

“那么,小公子觉得佛寺里的武僧会讨厌我吗?”

苏明德皱着鼻子,“他们一定想杀了你。”

万钧轻笑,“是啊。所以我闯祸了,有人喜欢我但也有人讨厌我。这个很正常,当我闯祸给人带来麻烦时,他们就会讨厌我。当我闯祸是为了某一个人好,那么那个人就会喜欢我。可是讨厌我的人很多,而喜欢我的人很少。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去闯祸,因为喜欢我的那少部分人才是我所真正在乎的。所以不管讨厌我的人有多少,只要是为了所喜欢的人去闯祸,那么我都心甘情愿。”

“所以小哥哥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为了那讨厌我的人而烦恼伤心,也不必为了他们而放弃我真正想要喜欢的人是吗?因为如果我为了讨厌我的人伤心,那么真正喜欢我的人也会跟着难受。为了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而让真正在意的人难过是得不偿失的蠢事,对吧?”

万钧点头,摸着苏明德的头。

“是啊。”

苏明德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觉得仿佛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万钧说得实在太有道理。

无所谓,反正万钧是不会骗他的。

所以,听万钧的没有错。

‘咣——’

丧钟鸣响,丧乐奏鸣。连绵不绝,哀鸣笼罩建邺上空。蓝天白云忽而黯淡,乌云蔽日,狂风忽作。

苏明德抬头,“出殡了。”

万钧望向建邺皇宫的方向,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手上将苏明德搂得更紧。

“小哥哥,下一年应是什么年号?”

“新帝未登基,年号未定。”

宫中大钟鸣响为丧,哀叹帝王的逝去。下一次鸣响便为喜,庆祝新帝登基。大魏的历史将会翻开新的篇章,每一个人都在新的篇章里迎来人生的转折和成长。

尽管如此,建邺城中的杨柳还是郁郁葱葱,桃花还是明艳亮丽,青溪河水还是平缓的流动着,一年复一年,载动着悠悠时光看遍了建邺城中的风流。

.

香烟白雾渐已淡去,博山香炉中的合香怕是要燃烧殆尽。但其香味仍充盈于室内,未曾有丝毫减淡的迹象。

微风从窗格外吹进来,吹进一朵落花。花瓣飘飘扬扬,落在宣纸上,一只白皙瘦削的手将它拂开。

软豪圭笔落字:

“......天顺二十九年,余得一师一挚友,供尽西方诸佛,方得此缘。余常自讽,香道之途,承天顺末年,启宏光元年。开,盛世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片段:

作者:小均啊,照你回答咱小德的问题,那话里挺矛盾的。话里话外貌似在告诉小德尽管闯祸,闯祸没关系啊。

万钧微笑:没有。你理解错了。

作者:是吗?我可是洞察民情的高手,你瞒不过我。

万钧微笑:你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吗?

作者:当然。

万钧微笑:想不到你居然知道。佩服。佩服。

作者得意洋洋。

苏明德:小哥哥,我又闯祸了......

万钧温柔的笑:没关系,我帮你摆平。

苏明德:真的?!小哥哥,你真好!

两人渐行渐远,作者君冥思苦想。

不太对。不太对。有哪里不太对......

作者碎碎念:求评求收藏啦么么哒

第贰卷:少年心,鸿鹄志

第15章 第拾伍章

宏光五年。

瓦官寺后山小木屋。

日光盛,洒落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上,发出翠绿色的油亮光芒。松柏树叶茂密,遮挡住日光,落在地上时只剩下星星点点。

松柏树下木桌木椅躺椅茶具一应俱全,木桌上白色陶瓷豆式莲花香炉香烟袅袅缕缕,呈棍状直上,于日光中半是透明半是氤氲,虚化了空间一般。

静谧的山林中偶有清风一缕,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脆响。不时有雀鸟停留在枝桠上眨着滴溜溜的豆子似的眼好奇的看着树下的一老一少。

“......你要记住,大脑永远不会比心更聪明,嗅觉也永远不会比心更灵敏。香,是有生命的,它知道谁更懂它,它就会接纳亲近谁。不要用嗅觉去感受香,用你的心。花草、树木、空气、日光、河水、大风,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香无处不存在,无何不成香,但你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浮于表面的嗅觉。人有五感,触觉、嗅觉、视觉、听觉、感觉,都可以感受到香的香味,可以接触到香......苏明德,你听没听?”

五年时光在疯子和尚的额头、眼角刻画了衰老的痕迹和沧桑,以往不修边幅的乱糟糟的长胡子如今被修理得整整齐齐,再加上教授心爱的香道而变得正经严肃的样子倒叫人看不出他是瓦官寺的疯子和尚。

“啊?啊...有听,当然有在听。”

“那你说说,山野讲了什么?”

“呃,讲了凝合花香中的兰七方。肖兰香、笑兰香、胜兰香、胜肖兰香、秀兰香、兰蕊香、兰远香。对了,疯子和尚,您给我讲的笑兰香合香方式有点像......像苏氏调香手法。”

闻言,疯子和尚本是不虞的神色变成诧异:“你看得出山野教予你的合香手法与苏氏调香手法相似?这么说,你能区别其他调香世家的合香手法?”

“嗯。”

“山野记得只带你去观看了每年的斗香大会,而在斗香大会上会汇聚建邺中所有调香坊的弟子,他们的调香手法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况且斗香大会只会开放丙级的斗香予人观看,参与丙级斗香大会的起码有三百调香坊。你,能分辨多少座调香坊?”

“只能分辨出二百七十座,再多就不行了。时间不够。”

仅仅二百七十座便足以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须知丙级斗香大会本斗的便是初级调香,最基础的部分。

三百座调香坊那调香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况且三百调香味道相互混杂,难以从味道上分辨出不同,又因繁多且有时间限制也很难观察出调香手法的区别。

就算是建邺最著名的调香大师也很难拍着胸膛自信的说出自己能够分辨出三百座调香坊在调香时的手法、味道的区别。

而苏明德却能自信而肯定的说出自己能够分辨出二百七十座调香坊调香的区别,这话便是让现今建邺里的调香天才木芳舟说出来也要让人半信半疑。

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苏明德。

若是说出去,怕不成为整个建邺的笑话。

然,疯子和尚相信他。

因,苏明德身上流着苏氏血脉。

“你说说苏氏和木氏,调香手法的区别。”

苏氏和木氏都是建邺顶级调香世家,要说从初级的斗香中道出区别是真真的困难。因调香最为高明者便是难处化易,复者成简。

这两家顶级调香世家便是典型代表,在初级斗香大会上所调合香手法步骤非常普通,普通到毫无学习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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