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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7)+番外

好在,刚才车队已经驶的有段距离了。魏昭,应该没听见吧。

不过,她虽然不了解身为太原公时的魏昭,但登基为帝后,他却表现出宽厚大度的性格。阿娉这话,就算听见了,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事实上,虽然李氏车队却是超过了魏昭的牛车,但一来牛车走得慢,二来魏昭耳聪目明,他不仅听到了两姊妹的话,还将这些话放在了心上。

李氏女郎,坐在第一辆车里。过目不忘的魏昭立刻想起当初那张充满嫌恶的脸。

牛车驶到汾河桥附近,这段河被世家权贵圈了起来,平民百姓不得靠近。

下车后,被训了几句的李陵娉带着婢女去找交好的小姊妹玩,李陵姮朝几位庶妹吩咐了几句,也朝河边的贵女们走去。

“阿姮你来了。”郑四娘子眼睛一亮,招呼道。

李陵姮带着笑意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同为五大世家之一的王九娘道,“我们在聊徐二郎君。”

“徐二郎君?徐御史次子?”

郑四娘子朝周围人笑道:“你们瞧,我就知道阿姮肯定不知道这事。”

王九娘无奈地看了郑四娘一眼,“徐二郎君昨天和人赛马,竟然不慎落马,幸得旁人相救,才无性命之忧,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

李陵姮想了想,果然从上一世的记忆里翻出了这桩事。

王九娘和李陵姮关系甚好,她一边夸着李陵姮今日的装扮,一边带着她往世安园里走。世安园截了汾水河的一段,独具匠心,顺水而建。

园里水流飘满了桃花瓣,李陵姮和王九娘执着柳条互相沾水点了点头身后,便在一旁坐下来,打算闲聊几句。

刚坐下没多久,原本聚在汾水河边的贵女们也都进来了。行完祓禊,有人提议玩曲水流觞。实际是,郎君们那边已经传来曲水流觞后的赋诗声,惹得小娘子们心里痒痒。

王九娘远以为李陵姮会和以前一样坐在一旁看她们玩,没聊到她居然起身朝着曲水走去。

“阿姮你——”

李陵姮回眸笑道,“难得玩一玩。九娘一起吗?”

王九娘摇头。李陵姮也不勉强,她和王九娘关系好,便是因为两人都是不爱出门,不爱交际的性子。

李陵姮刚坐到曲水边的草垫上,便听到一个女声扬声道:“没想到今日连四娘子都下场了,真是难得!”

李陵姮抬头一瞧,说话的是名穿着大红胡服的年轻女郎。看清对方的脸,她立刻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鲜卑贵族穆氏嫡女穆元颖。

“兰亭曲水擅风流。我虽为俗人,也向往风流名士生活。”

穆元颖笑道:“四娘子说得好,没想到一向温婉文静的四娘子骨子里居然向往名士生活。我一向佩服前朝的风流名士,今日难得四娘子下场,我们不如比一比才学。”

李陵姮终于确定,穆元颖对自己不怀好意。但穆元颖此举却是正中她下怀。她正愁找不到扬名的机会。

不知道何时,王九娘已经走到了李陵姮身旁,她用眼神示意李陵姮三思后行。穆元颖虽然是鲜卑族人,但她尤爱汉学,才学比一般的汉人贵女都要高。

李陵姮明白王九娘的好意,但她上前一步,朝穆元颖笑道:“光比试有何乐趣。我听说穆娘子手上有王右军的《初月帖》,若是我侥幸胜出,可否请穆娘子允我一观。”

穆元颖大声道:“别说一观,只要我输了,我便把《初月帖》赠给你。”她脸上表情一变,“只是,若是四娘子输了呢?”

“我曾偶得一块沉榆香,若是我输了,这块沉榆香便归穆娘子所有,如何。”

听到穆元颖拿王右军的《初月帖》做彩头时,众位贵女心里都惊讶穆元颖的大方。然而听到李陵姮输了便将沉榆香送给穆娘子时,众人脸色纷纷起了变化。

沉榆香始见《封禅记》:黄帝使百辟群臣受德教者,皆列珪玉于兰蒲席上,燃沉榆之香,舂杂宝为屑,以沉榆之胶和之为泥,以涂地,分别尊卑华戎之位也。

在场几乎没人相信李陵姮真有沉榆香。毕竟这种只出现在古籍中的名香,是否真正存在都是个迷。但李陵姮作为赵郡李氏嫡女,若是拿假香做赌,只会坏了她自己的名声。

难道,沉榆香当真存在?李氏四娘当真有沉榆香?

在场的贵女心里矛盾不已,矛盾过后,便都忍不住盼着穆娘子能赢。她们可以见见李四娘手中的沉榆香是真是假。

众人在弯曲的河道旁坐下来,浅腹平底,带着半月形双耳的羽觞被放入流水中,随着水流飘荡。羽觞停了三次,但都不曾停在李陵姮或是穆元颖面前。

刘七娘靠近做完诗坐下来的陆三娘,“阿萱,你说阿颖能赢吗?”

陆三娘眯了眯眼,看了眼好整以暇等待羽觞的李陵姮,“会的。”阿颖在她们鲜卑贵女中算是个异类,特别喜爱汉学,还曾拜名满天下的崔令纬之妻为师。李四娘虽然是汉人士族贵女,但除了温婉有礼,进退得度的好名声外,却并未传出才名。

汉人贵女一向自持才学过人,这回李陵姮若是输在阿颖手上,这可就精彩了。

第6章 6.扬名

漂漂荡荡的羽觞终于停在了穆元颖面前。她素手轻扬,捞起羽觞,先是痛快地饮下一杯果酒,然后起身目光灼灼看着李陵姮,道:“今日春风拂面,柳吐绿珠,我便以柳为题,赋诗一首。”

她沉吟片刻,口占道:“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未必柳条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长。”

话音刚落,岸边便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女郎们抬头望去,发现不知何时,本该在另一处庭院里行曲水流觞的诸位郎君都已经站在了岸边。

这十几位郎君都来自晋阳城的权贵之家,不管是鲜卑贵族子弟,还是汉人世家子弟,都在其列,皆是相貌堂堂,俊美无俦,尤以站在最中间的几人最为出色。

同属鲜卑八姓的楼小郎君和穆三郎君关系很好,刚刚鼓掌叫好也是他最响。他肤白如玉,容貌精致,又因为是鲜卑贵族,五官更立体深邃,正是这群人中样貌气度最出色的几人之一。楼小郎君拍了拍同伴的肩,“三郎,早就听说你四妹文采过人,没想到当真这么厉害!刚刚那首诗,真是绝了!我看呐,李四娘今天可是要输了。”

他们都是听说女郎这边有人打赌比试才过来看。

穆三郎拂下肩膀上的手,沉稳道:“不可妄下定论。阿颖今日也是运气好,才能做出这样的诗。李四娘子出身汉人世家,门第高贵,诗书传家,定然也是出口成章,满腹经纶。”他边说便朝一旁望去,“崔郎君,你说对吗?”

虽然同样效忠大丞相,但鲜卑集团和汉人集团私底下的争斗却从未停止。

出身清河崔氏的崔琰微微一笑,“穆娘子确实才气过人,穆三郎无需妄自菲薄。”

崔琰气定神闲,但站在他身旁的同伴却没有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