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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眼儿小(37)+番外

邺城和晋阳相距甚远, 这封信一来一回起码得花上个三四天。在还未收到邺城的回信时, 冯王妃先找来了魏昭。

冯王妃看着坐在下首的次子,心情有些复杂。他微微低着头, 神情呆板木讷,对她这个母亲,脸上只有恭敬没有亲近。

自从那件事以后,原本亲近她的次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对此, 冯王妃心里有怅然, 却没有后悔。当年情况紧急, 她的选择并没有错。收起一时的怅惘, 冯王妃开始朝魏昭问话。一问一答间,她将话题引到李陵姮身上。

“二郎,你成亲也有段时日了,和新妇相处得还好吗?”

魏昭垂着眼,避开和冯王妃对视,道:“阿姮人很好,我很满意她。”

冯王妃满意一笑,又说了几句。她知道魏昭就算再傻,经过冯宜那样大闹一场后,肯定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她这次把二郎叫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要因此猜忌妻子,憎恶兄长。

魏昭都一一应下。冯王妃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在他离开宣训殿的时候,还让他留下来用晚膳。

冬天日短,魏昭回到景阳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他又回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等回到寝宫的时候,屋外漆黑一片。

“怎么还没睡?”

进屋后的魏昭看着还靠在榻上看书的李陵姮,神色惊讶。

李陵姮听到魏昭的声音,脱口而出:“你还没回来。”话一出口,她顿时恍然大悟,为何今天到这个时候都不想睡。原来她是想等魏昭。

“你等我有什么事吗?”

李陵姮摇头,“没事。”大约是因为今天白天看到魏昭挡在她面前,护着她,她心有所感,晚上看到他没回来才下意识不想睡觉。

李陵姮的语气太坦然,反倒让魏昭也觉得这很正常。在这种心情下,关心的话下意识就出了口。

“晚上烛火昏暗,你身体又才刚好,还是别看书了,早点睡。”无心之语出口后,魏昭心里有些懊恼。但看到李陵姮果然听话地放下书,打算入睡后,懊恼不知不觉被一点莫名的舒坦满意取代。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李陵姮略显沉闷的声音从榻上传来。把头蒙在被子里的李陵姮脸上出现懊恼,她觉得自己对魏昭的态度太亲近了,这样不好。

但听到魏昭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她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待嘴角弧度消失后,李陵姮想要把被子往下拉一点,却不经意碰到了自己的脸颊,顿时被自己脸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魏昭看着背对他的李陵姮,微微勾了勾唇。

以前魏昭不习惯房里有其他人,后来多了李陵姮后,他又养成了在李陵姮之后入睡的习惯。结果今天房里的蜡烛灭掉很久了,房里翻身声始终不绝。

“睡不着?”

万籁俱寂之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把李陵姮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是魏昭后,她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愧疚。

“抱歉,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你睡吧,我马上也睡了。”

“没什么。倒是你,心里在想什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黑暗中的魏昭,毫无顾忌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有的只是一片淡漠。

李陵姮担心的,正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但一来,这件事她不是很好启齿,二来,她不想让魏昭担心,因此搪塞道:“我在想给阿父阿母送什么年礼。”

这话是真是假,魏暄一清二楚。但他没有戳穿,而是顺着这个话题安慰了她几句。等李陵姮的呼吸逐渐变得匀称平缓之后,魏昭也闭上了眼。

李陵姮所担心的,左不过那么一件事。

第二日,书房里,魏昭吩咐完部下正事,忽然朝杨廷之开口道:“我记得你手下有个女护卫,和王妃宫里的冯媪干女儿关系不错。”

杨廷之听得一头雾水,郎主记性太好的坏处就在于,很多时候他提到的东西,他们这些做部下的完全不记得。

虽然不记得是不是有这回事,但郎主说有,肯定就是有。杨廷之点点头,“郎君想要做什么?”

年关将近,魏暄今年很可能回来过年。他要的,就是让阿母出面,想办法把魏暄留在邺城,让他别回来。

杨廷之点头,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进来的俞期擦肩而过。俞期手里捧着一个木案,上面盖了块薄布,杨廷之透过薄布,一眼就看到那里面装了厚厚一层珍珠宝石。

冯媪刚从干女儿那里回来,就看到王妃拿着手中的信,面色发沉。

“王妃,这是大郎的回信吗?”

冯王妃点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大郎这封信写得非常老实。他没有半点牵扯到李陵姮身上。”反而把所有事都归到他自己身上。她对长子了解很清楚,若不是动了真心,他不会在信里处处护着李陵姮。

冯王妃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若只是看中美色还没什么关系,就怕大郎动了真心。

冯媪想起自己刚从干女儿那里听到的话,朝冯王妃进言道:“王妃,不如今年让大郎不要回来了。”

冯王妃听了,脸上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朝冯媪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她没有自己去信让魏暄今年过年不要回来,而是找了个借口让魏峥出面,把魏暄留在邺城里。

离过年越来越近,一直有些忧心的李陵姮听说魏峥让魏暄今年不用回来,待在邺城办事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然而,李陵姮还没开心多久,就听说魏暄在将近年关的宴会中痛骂了天子,还命人打了天子三拳。

这件事情一传出来,魏峥暴怒,一道急令让魏暄赶紧从邺城滚回来见自己。

魏暄回来的很快。大丞相府的书房里,魏峥看着垂手而立的长子,抄起手边的砚台朝他砸去。魏暄不躲不避,任墨水泼了自己一身,脑袋上被厚重的砚台狠狠砸了下。

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来,魏暄眨了眨眼,将快要流到眼里的液体眨掉。魏峥看着长子狼狈的模样,心里的怒气依旧没有消失。他出去找了根粗木棍,回来劈头盖脸朝魏暄打去。

在官员中,魏峥素有好脾气、耐心的名声。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脾气好,而是将那些气都忍起来,在另外地方释发。对儿子粗暴打骂,就是他用来发泄情绪的方式之一。

“你倒是长本事了啊!你阿父我都没有当面给天子没脸,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在宴席上骂他是狗脚朕,还让人打了他三拳。”

“你本事怎么那么大啊!我这个做老子的,是不是可以把位置让给你了啊?!”魏峥没有发迹前,只是边陲六镇的一名普通落魄子弟,生活在市井之间,因此一生气,就绷不住文雅的模样了。

魏暄没有为自己辩驳,他咬着牙,挺着肩膀,硬生生忍了这一顿打。等魏峥出完心口的恶气后,才扔了手中的木棍,朝魏暄冷冷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