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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05 阴阳路(23)

锺辰轩问:「杜珊珊没有说她有什么事?」

胡月仪想了一想,「没有,她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有些小事要办也是很正常的,我当然不会追问。」

她声音开始微微颤抖,「刚才这位警官说的是真的?珊珊……她死了?怎么会,她离开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怎么会跳楼自杀?」

程启思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是跳楼自杀的,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程警官!」于静大声地打断了他,「在没有证据之前,请你不要这么武断。你这样随意胡说,会影响我们医院的形象的。如果接连发生两件他杀案,别人会认为我们医院里藏了一个杀人犯,青田医院以后该怎么办?」

程启思冷冷地说:「对我而言,揪住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把凶手抓到,对你们医院岂不是更有利吗?难道一个有接阴婆的传闻流传的医院,会让前来待产的产妇感到安心?」

于静还想说话,胡月仪握了握她的手。

「于静,妳的脾气还是不改,遇到事还是那么冲。程警官,我们各自的立场不同,于静是为医院着想,而我得为我的儿媳和我的孙子着想。

「可是,我们能告诉你的事,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冷潮热讽和穷追不舍呢?」她朝站在一旁的锺辰轩求助地望了一眼。

锺辰轩朝程启思使了个眼色,程启思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锺辰轩朝胡月仪抱歉地笑了笑,也跟了出去,低声埋怨道:「你干么那么咄咄逼人?我知道你急着想破案,但那是我的长辈,你留点情面不行么?」

程启思哎了一声,说:「好吧好吧,都是我错。这两天天气热,我也热得昏头昏脑的,有些话头脑一热就说出来了。」

锺辰轩望着窗外,阳光耀眼到白亮的地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你把那两样东西带上了?」

程启思左手拿伞右手提桶,那模样很是滑稽。「这就拿回去化验化验。我倒想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从幽冥而来?」

锺辰轩和程启思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每次有人进来,玻璃门一被推开,便涌进来一股热浪。

程启思不断的在给咖啡杯里加冰,直到加得咖啡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真那么热吗?」锺辰轩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横了程启思一眼。

程启思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们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文桓连出都没有出来过。监视他干什么?你真怀疑他?他可是你的老同学啊。」

「你不是一直讨厌他吗,现在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锺辰轩悠悠地说。

程启思笑笑说:「讨厌归讨厌,对这个文桓了解些之后,觉得这个人实在不是杀人的类型。我看他对田悦,也是真心的悲伤。」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我在梦里,老是看到田悦,看到她脸上那个近于凄伤的笑容。我耳畔老是回荡着她那句像浮在雾气里的话……她叫我去看那条路?为什么?」

「那条路是阴阳路。」锺辰轩淡淡地说。

「田悦也把你拖上了这条阴阳路。你为之痛苦,启思。别告诉我,你对林明泉之死还怀有愧疚之心?就算是同事一场,他杀了那么多人,而且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法,你应该杀死他!」

「辰轩!」程启思忍不住打断了他,「你不要忘记,如果没有你,林明泉也未必会做出那些事来。你是始作俑者,一直都是。

是你用巧妙的手法在幕后诱导林明泉犯罪……」

锺辰轩冷冷地说:「想不到你还一直记着,还记得如此之牢。」

程启思挥了挥手,似乎想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一起挥去。「好了好了,是我不该提。我只是觉得迷惑,为什么田悦会说那些奇怪的话?为什么硬把我拖上了……好吧,如你所说的……阴阳路?她难不成是想……」他猛然间打了个寒噤,「报复我?因为我杀了她所爱的人,她想报复我?」

锺辰轩说:「你想得太多了,人是会遗忘的,就算你对田悦内疚,你还是会慢慢淡忘。用自己的性命,为了一个本不值得的男人来报复,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

程启思正想说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文桓的诊所。锺辰轩也回过头去看,只见文桓正亲自送了一个老人出来。

文致越。

「胡月仪不是说文致越有急事去学校了吗?怎么抛下妻子跟儿媳妇,一个人跑到文桓这里来了?」

程启思狐疑地说:「他有事找文桓,难道不应该一通电话把文桓叫过来?这么热的天气……」

他起身就想过去,却被锺辰轩一把拉住了。

「启思,你去找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程启思看了他一眼,锺辰轩的眼神带着一丝恳求。他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坐了下来。

「辰轩啊,我知道他们是你亲戚,你另眼相看。可是,这文家明明跟田悦的死脱不了干系,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查下去?」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看了锺辰轩一眼,这一眼里却带着些怪异的味道,「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你有线索了,却为了维护文家,而不肯开口?辰轩……」

锺辰轩为难地皱了皱眉,还没开口,程启思的手机就响了。程启思按下了接听键。

「喂?陈了?不会吧,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过了好一阵,程启思才把手机放了下来。他看着锺辰轩,慢吞吞地说:「杜珊珊在跌下去的时候,服用了安眠药。」

锺辰轩一呆。「那就是说,她当时还处于昏迷状态?在跌下去的时候?安眠药是被注射的,还是服用的?」

「听陈了说,应该是和着水服用下去的,那种安眠药可溶于水。」

程启思沉重地盯着他看。

「粗略地估计,她服用安眠药,大约是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以前。按这个时间来算……她被下药的时间就在文家,或者是文家把她送到医院的车上。

「你说过,你在文家见到了杜珊珊,那时候她还是好好的,也就是说,可能你一走,杜珊珊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了安眠药。医院里,如果有一个病人被人架着送上楼,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昏迷的杜珊珊被人扶进了电梯,送到了较高的楼层,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凶手站在旁边,小心地把窗子一点点推开,杜珊珊就会落下去。而她的一根头发,被绊在了窗上……

「凶手再把窗户从里面扣上,只不过,我们来得比较急,那人还来不及把现场清理完毕,我们才能找到那根头发。你不是奇怪杜珊珊掉下楼为什么没叫吗?她根本就是昏迷着的!」

锺辰轩反驳说:「那为什么还要制造她是坠楼的假象?那不是多此一举吗?一验尸,就知道杜珊珊跳楼的时候是昏迷的,根本就不可能被误认为自杀!」

程启思忍下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我不跟你争。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我也不指望你帮我,只要你不妨碍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