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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05 阴阳路(15)

「再过了半年,那个接生婆,哪,就是你们刚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个,也疯啦!她是不知道被谁在后脑上砸了一下,才变疯的,以前人可清醒着呢!」

程启思有点发怔地说:「妳是说,接阴婆是有的,也来过了?」

陈秀莲说:「那当然了,老吴的孩子一直没找到,嗨,其实也是根本找不到的。接阴婆一来,就是阴阳路了,走死路还是走生路就全凭运气了!」

程启思心中一动。「阴阳路?」他想起了田悦那句语焉不详的话。

一个老人帮腔说:「没错,接阴婆出现过的地方,就是阴阳路。有时候接阴婆出来了,不一定会死人,因为有些地方阳气重。但是像现在哪,正好七月半的时候,就一定是死路!阴气重啊!」

他伸出手朝周围指了指,「我们这整一块地儿,阴气都重。我们也盼着拆迁啊,搬出去住,可是到这里来盖房子的人老是碰上怪事,砸死人啊什么的……

「后来听说这里的地基很松,不能盖高楼,也没人来买了。原来那个买这块地的人,听说也死了,没人来管啦!」

锺辰轩问:「你们肯定那个老吴杀了自己的老婆?」

陈秀莲忙说:「我们只是想想啦,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不过,他老婆脖子上好大一条伤口,接阴婆带人走是不会见伤口的!老吴跟别的女人有事儿我们都知道,只不过嘴上不说而已,就瞒着他老婆一个人……」

「那老吴现在在哪里?」程启思问。

陈秀莲说:「早已经死啦!病死的!他后来的老婆带着女儿走了,一直都没见着回来!」

程启思苦笑。本来这个线索就可以说是暧昧不明,牵涉了所谓的鬼神之事,加上这个关键人物老吴又已经死了,还真不知道怎么查。他又问:「他后来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陈秀莲想也不想地说:「哦,叫冬梅,我们都叫她梅子。」

锺辰轩说:「姓什么?」

「姓……」这个问题可难倒了陈秀莲,她求助地朝周围的邻居看了两眼,但大家都摇头。

陈秀莲说:「这还真不知道,她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外面来的,所以我们都只叫梅子,她姓什么还真不知道!」

锺辰轩又问:「那这个梅子长得怎么样?」

陈秀莲一下子来精神了,说:「哦,梅子长得可漂亮了,皮肤白,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像那些演员呢!不然,老吴怎么会不要自己老婆,偏要跟她好?」

「有照片吗?」程启思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果然陈秀莲一阵摇头,说:「那年头,哪有照片?」

锺辰轩又加上了一个问题:「老吴是干什么的?」

陈秀莲说:「是我们这里的老师。梅子也是。」

看来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了。程启思一面琢磨着,一面看了看锺辰轩。

锺辰轩耸了耸肩,摆出了一个「我没有什么想问了」的架式。程启思谢过了陈秀莲和她的邻居,和锺辰轩一起走了出去。

陈秀莲和邻居们把他们一直送到了外面。锺辰轩左右看了看,已经没有见到那个疯子的踪影了。他忽然问:「这里有没有小脚的女人?」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兀,陈秀莲回答说:「这什么年头了,怎么还会有?老人家是有的……以前多,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

程启思的车重新驶回到那条小路上。

锺辰轩沉思地望着窗外,说:「你觉得,我们今天听到的一切,是不是很奇妙?」

程启思说:「乍听起来确实很玄乎,不过细细想来,还是有理的。至少,关于这个老吴的部分是合理的。

「他喜欢上了外来的女老师,但自己的老婆是绝不肯离婚的。于是,他用一种聪明的方法,谋杀了自己的妻子……

「然后他又把可能知道内情的接生婆后脑上砸了一下,也许本来是想砸死她,但接生婆活下来了,疯掉了,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真是一桩高明的谋杀案。」

锺辰轩说:「可是,接阴婆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他眨了眨眼睛,「你真相信吗?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话?水缸里的珠子,古庙里的钟声,打开阴阳路的接阴婆?」

程启思放慢了车速,本来他就开得很慢,这时候几乎是在爬行了。

「那天,我也走错了路,走到这里来了。田悦说,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是永远都会走回原点的。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到现在都不明白……她还对我说……叫我以后再来一次,我就会明白了……我现在来了,可是,我明白了什么?」

「我们知道了老吴的事。」锺辰轩立即回答。「难道这就是田悦想要我们知道的事情?你不觉得几十年发生在这个郊区的小村子的这件事,跟我们现在遇上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确实。」程启思缓缓地说。「田悦住进了于静当副院长的医院,而又是文致越拜托于静照顾她的。

「田悦的现场,血液喷溅的方式跟孟教授有相通之处。而孟教授、于静、文致越三个人,年轻的时候又曾经在这个村子里住过,碰到过所谓『接阴婆』的事情。

「孟教授还是文桓的岳父……这一团乱的关系,真是要好好理理才行。我相信,在这里面一定藏着某些线索,但是解开这个事件的关键钥匙在哪里,我还是毫无头绪。」

锺辰轩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既然这件事看起来过于复杂,我们就从最简单的方面去想─想结果。」

「我记得。」程启思说,「莫明和龙宇他们正在调查,田悦这一年多……从她辞职开始接触的人。那个男人,不管他隐藏得有多么深,一定会被揪出来的,我发誓。」

锺辰轩笑了笑说:「其实有个人很可疑,不知道你怀疑到他没有。」

「谁?」程启思索性把车停下了。

锺辰轩又一笑,说:「文桓。」

程启思怔住。「他跟田悦是表兄妹。」

「他们是关系很远的表兄妹,这也是我跟文桓同窗多年,却都不认识田悦的原因。」锺辰轩若有所思地说。

「早在以前,我就有点怀疑了。记得上次郑琪儿那桩案子吗?有一天晚上,田悦来跟我们讲一些情况,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却要回诊所。当时我就奇怪,明明她回家比较顺路一些,她却要回诊所,而文桓是长期在诊所加班的……」

程启思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文桓不仅要染指自己诊所的女护士,连自己的表妹也不放过?他还是不是人啊?这简直是禽兽啊!」

锺辰轩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他们的亲戚关系那么远,何况这种事也得你情我愿,文桓难道会对自己的表妹来硬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关系也实在别扭。」

锺辰轩说:「他们说是表兄妹,也不知道七弯八扭多少的亲戚关系了,你想太多了。文桓以前就很花,他有钱又有才华,自己贴上去的女孩子一把把,那个死掉的纪婉儿,估计也是其中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