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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01 死亡之兰(23)

田悦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以前是第七精神研究所的。」

「第七精神研究所?那是什么东西?」林明泉奇怪地问。

田悦一瞪眼睛,说:「我怎么知道?精神研究所,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研究……」她停了下来,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程启思接了过来:「那个第七研究所在哪里?」

田悦脸上的表情更神秘,声音低得两个人几乎都听不到了。

「现在已经没有了。听说是出了事,但是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林明泉狐疑地盯着她看,说:「妳从哪得来的消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田悦笑得更神秘,「我自然有我的管道,不告诉你。」

「去妳的。」

林明泉跟程启思同时甩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田悦却只是笑,不再说话。

施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一直好脾气地坐在那里微笑,一张清丽的脸又是温柔又是宁静。

林明泉看着施思,忽然说:「我刚才正想说,就被启思打断了。施思,妳那个朋友,叫唐家华的,他死了。」

施思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程启思也吃了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田悦说:「是喝醉了酒,失足落水的。这种案子不归我们管,我也是跟明泉在查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施思怔怔坐在那里,一串眼泪落了下来。「家华他就是这样,老是喝醉,喝醉了就到处走……以前他常常一个人跑到水边……

但是这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林明泉跟田悦对望了一眼。

田悦说:「那我们先走了,程哥,你好好安慰一下施思,这种事是意外,已经发生了,就没办法的。」

程启思点了点头,拿了几张纸巾替施思擦眼泪,「别哭了,这不是妳的错。」

「他一定是因为我的事才去喝酒的……」施思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程启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这样想,妳也说过,唐家华平时就常常喝醉。」

他看了看时间,「我送妳回家吧,妳好好休息一下。记住,这不关妳任何事,更不是妳的错。」

施思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昨天失约了。」程启思不高兴地瞪着刚推开办公室门的钟辰轩,「我们约好一起吃晚饭的,我等了你很久。」

钟辰轩脸上有点抱歉的神色,「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手机没电你可以打公用电话,那不是理由。」

程启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从维也纳回来之后,这段时间,你每到周三晚上就不见人影,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昨天居然一整晚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

钟辰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昨天是我跟一个老朋友聊天,聊过头了,就没回来。」

程启思瞪着他,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朋友?我从来没看你有跟朋友接触过。」

钟辰轩耐心地说:「我没有跟朋友接触不等于我没有朋友,启思,别再探索我的事了,那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他说着,就把手头的一堆数据扔了下来开始看,摆明这次谈话已经到此结束了。

然而程启思却并不是个认输的人。他已经知道了钟辰轩每周三晚上去的地方,就是文桓的诊所。

文桓再次接待了他,他安安稳稳地坐着,含笑等着程启思发问。

程启思开门见山道:「钟辰轩他自己就是心理学家,来找你,也是为了看病?」

文桓眨了眨眼睛,镜片后那双眼睛微笑而敏锐。

「辰轩?我还以为你要来问的是另一件事呢……辰轩自然不是来找我看病的,他如果有病,也会自己想办法。同行如敌国,程警官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他找你是干什么?」

文桓又笑了,「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是最好的朋友,几年前,他未婚妻在婚宴上过世的时候,我也在场。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失去了他的消息。

「最近跟他偶然相遇,都很怀念以前的时光,所以才会常常在一起谈谈说说,他偶尔也会过来帮我看一些比较有趣的病人。毕竟,他平时接触到的罪犯,很少能是真正有趣的。」

十全十美,无懈可击。程启思心里这么想着,他抓住了文桓话里的一句,「当时若兰被害的时候,你也在?」

文桓又眨了眨眼睛,他慢慢摘下眼镜。

「你知道若兰的名字?看来辰轩是真把你当好朋友了。是的,若兰被害的时候,我在现场。」见到程启思一双眼睛凝视自己,文桓擦了擦眼镜,「程警官,我没有杀若兰的动机,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程启思呆住,文桓摇了摇头,说:「当然,也有过一些病例,兄长恋上自己的妹妹,为了阻止她嫁人,而残忍地杀死她,这不是没有。不过,我很欣赏辰轩,对于这桩婚事,我是赞成的,而且我已经有妻有女,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那么说,你们是姻亲。」

文桓又微笑了,「姻亲,中国人特有的一个说法,很准确。是的,我跟辰轩是姻亲,不过,我们两家是世交,也不会因为若兰之死,而断绝关系。」

「文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

文桓伸伸手,示意他请讲。

程启思犹豫半天,字斟句酌地问:「若兰的死,究竟是没有抓到凶手,还是大家默许地放任了凶手?」

文桓的十指,又扣在了一起,「程警官,我本来应该回你说,如果你的妹妹被人杀了,你会不会放过凶手?不过,我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你。」

「什么?」

文桓继续微笑。「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去问辰轩。」

程启思不再问下去,他对于今天的结果已经超乎寻常的满意了。

他站起身来,文桓也起身送客。程启思扫过他书柜里满满的书,随口说:「这里的心理学著作还真不少。」

文桓回答:「因为这个世上心理有毛病的人实在太多。」他又微笑着接了一句:「而最有问题的往往是我们心理学家自己。」

他的微笑依然温文,那双在镜片后闪耀的眼睛,却让程启思不寒而栗。他突然想起刚才文桓的话,试探地问:「你说……你本来以为我是来问别的事的?」

文桓微笑,「很有趣,这段时间来打听辰轩的,你不是第一个了。」

程启思吃了一惊,回过头去问:「还有谁?」

文桓微笑着说:「田悦,你应该认识吧?我们是远房的表兄妹。」

程启思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他带田悦来问纪婉儿的情况时,田悦表情那么奇怪,来了之后为什么又一言不发。

他问:「那天你没有揭穿,今天你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文桓的笑容消失了,「因为我感觉到最近小悦很不对劲,她一向是活泼开朗嘻嘻哈哈的,这段时间却是沉默寡言,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我想跟她谈谈,她却坚决不跟我谈。」他的语气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