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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58)+番外

“啊啊啊——!!”陌生的尖叫声响起。

随便暗叫声不好,掉头往屋后追,一转过屋角就看见二筒躺在血里挣扎,而季逸林掐着一个男子的脖子把他举得高高的,尖长的指甲月下泛着光,抬手像是要冲那人抓去的架势。

“林林!”随便大吼一声,“给我住手!”

话语间他已经冲到近前去,抓住季逸林的一只手臂就往外拉,一拉没拉动,眼看那男子眼睛凸出面露青色,像是濒死的样子,急忙抬膝冲季逸林腹部顶过去,“我叫你住手!!”

季逸林转头看他一眼,喉咙里咕了一声,放开了手。

那男子从半空中坠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咳起来。

“你做什么?!”随便犹在冲着季逸林怒吼着,“叫你住手听不见?!难道真想杀人吗?!啊?!”

那男子边咳边爬起来,一脸恐慌跌跌撞撞地向另个方向跑了。

季逸林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随便,赤红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感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对他不适用。

“你……”随便意识到自己这是对牛弹琴,火气大盛却又无处发泄,拳头握了又握,还是放下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家伙是丧尸,不是人,这家伙已经死了,不是以前的季逸林。

那时候在聂城里,最后才知道他没有杀人,如果算上莹莹的话,他没有主动要去害过人。但他毕竟是丧尸,没有理性,只有压不住的杀性,压不住的血性。

不知道哪一天,便会做出什么事来。

光吃鸡哪里够,他一天到晚到处乱吃乱咬,其实也许……是潜意识里需要人肉那样的食物,而无法满足。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随便痛苦地以手覆额,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呜……”边上的二筒微弱地叫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头看了二筒一眼。后者全身浸在血里,肚子上划开条大口,黄肠流了一地,大大的黑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眼中隐隐含泪似的。

随便一愣,回身四下看看,季逸林脚边横着一把弹簧刀,刀锋泛着犀利的白光,而白光之上,隐约红黑血迹。

血还在滴滴掉落在刀上。

视线再上移,看得见季逸林腹部和胸前衣衫染血,偌大几条血口,皮肉翻卷在一起,伤口极深。

感觉到自己膝盖上的湿意凉意,他低头看看自己刚刚顶季逸林的那只腿——裤子上染了一大片黑色的血迹。

季逸林的血。

再看看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屋后的竹林,正是卧室的窗下,外头没什么护栏,直接可以从窗子那里爬进去。

……

“呼,呼,呼……”男子踉跄着在田间小路上跑着。

他是越室偷窃抢劫的惯犯,来踩过几次点,原看着那个养鸡场主人单身住,屋里环境看着不错,像是个有点积蓄的,附近又没什么人家,报警也不方便。于是趁着夜深来盗窃——反正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不过捅对方几刀,拿了东西就跑,杀人越货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

今晚转了老半天,确信那只平日里老在屋子周围溜达的大黄狗不在,他才准备要摸近屋去,哪知道那只狗从窗子那里跳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更可怕,他解决了那只狗,却看到,却看到……

妖怪!那人是妖怪!怎么会有人被捅了那么多刀还不死!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大的力气!太可怕了!是妖怪,一定是妖怪!

什么东西从后头破空而来,重重地击在了正在奔跑中的他的背上,顿时将他打下田坎。

“啊!”他惨叫着蜷在泥水里,摸到那块东西。老大一块石头?!

挣扎着往田坎上爬,刚攀了半个身子,突然一个影子晃过来,遮住了月光。

来人低喘着气,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问,“你捅了他几刀?”

他惊惶地往后退身,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这人又是谁!从哪里来的!

明晃晃的弹簧刀锋显在月光下,随便将那把刀递向那男子的方向,脸隐在阴影里,只有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我在问你,你用这把刀,捅了他几刀?”

“数不清!我记不清楚!”男子被吓得几乎疯狂,胡乱挥着手喊道,“他是妖怪!他一定是妖怪!你们都是妖怪!”

随便牵唇笑了。

“数不清了?”他咬着牙扭曲地笑着道,“……是了,他是妖怪,正常人被你捅了‘数不清’的刀,早死了!你只是谋财也就罢了……呵!”

接下来男子只见他俯身,下了田坎,带着那种复杂的笑意,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

“不,不!你不要过来,你……啊啊啊啊——!!噶!”

皎洁月光下,田坎上只留了一道短短的拖痕。

……

探照灯歪倒在地上,光线一明一暗,像是电力濒临耗尽。

月光映着一地黑森森的血。黑黑的人影蹲在竹林边上,守着另一堆黑黑的物体。

“……嘲……”低低的咕哝声从季逸林喉中发出。

而躺在他面前的二筒早已没了声息。

他将手放在二筒脑袋上拍拍,又拎起二筒的一条腿,拿起放下。接着偏着头,尖长的指甲在流出的那堆肠子上捞起一根,拿到眼前看了看,灰败的赤色眼睛眨了一眨,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地,将那根肠子放回原位了。

蹲在那里静静地守着,只偶尔从喉中发出咕哝声。

过了许久许久。

“林林?”随便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嘲……”

随便将肩上扛着的人体往地上一扔,上前几步,“林……”

他慕地住了口。因为季逸林飞快地抓起地上二筒的尸体,弹起身来往前跳开了好几步,隔得远远地背对着他。

随便这一愣有些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抗拒他的靠近。

“……林林?”他迟疑着道,“你……难道……在生气?你生气了??”

季逸林又往前了几步。

心跳突然间加快,隆隆雷声一般响在耳际。心疼与隐隐的欣喜交织在一起,随便只觉得一喉咙的东西要喷薄出来,想狂吼,想大叫,却不知道叫什么,为了什么。

“你在生我气吧??你真的在生我气吧??!”他张嘴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问,带着喜意与颤意的话,显得非常欠揍。

季逸林还要再往前走,被他从后头一扑猛地抱住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真的生我气么?”他哆嗦着重复着那几句话,环在对方胸前的手摸着对方心脏的位置,染了一手的血,“这里很难受吧?是不是这里感觉很难受?”

“……嘲……”

因着这意义不明的低吼回答,他的心更加狂喜起来,“你有感觉吗?林林!你有感觉吗?!”

“嘲……”季逸林仍是低低吼着,却没有挣开他。

随便呵呵地傻笑起来,头抵在季逸林肩上。

接着他开始迷乱地吻着对方苍白冰冷的后颈,喃喃道,“我不该怀疑你的,你很乖,真的很乖,我知道,你没咬他,是他先捅你的,是他先伤了二筒的,你很乖,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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