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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夜谭(90)+前传

裴明淮呆住。“凭据?什么凭据?”

吴震道:“我问他,昨天夜里丑时,他在哪里。他说他与成伯成仁二人在弈棋,我便去找成伯成仁求证。”

裴明淮奇道:“他此时还有心情下棋?……”

吴震道:“你也有这样的疑问,更不要说我了。他确是跟成仁在下棋,输了数子,成伯在旁观战。但中途他曾出去过一次,大约有半柱香的时分。”

裴明淮皱眉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出去?”

吴震冷冷道:“据卢令说,他下棋下得脑中发昏,才想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

裴明淮呐呐道:“这也是常情。”

吴震道:“我只是觉得他在那时候出去有些可疑,并没认定他是凶手。你若想替他脱罪,最好也加把力。”

裴明淮苦笑道:“我在这屋顶上淋了半日雨,难道还不够卖力?”

吴震道:“是,裴三公子,辛苦你了,我可没请你来!徒劳无功,这清虚死了,留具尸体有什么用,我也不能从死人嘴里问话啊。”

裴明淮叹道:“我是想看看清虚约的是什么人。一时好奇,却断送了清虚的性命。现在线索又几乎全断了……”

吴震反倒安慰他道:“清虚不是给我们留下了线索么?”

裴明淮苦笑道:“那朵珠花?无字天书也不为过吧。”

吴震却道:“那总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相信,清虚在临死前定然是极其清醒的,他也不会打个很难的哑谜让你猜。这个谜底一定十分简单,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想到而已。”

裴明淮对他这种说法却很是赞同。“对,我也认为一定特别简单,但是因为太简单了我们反而想不出来。”

他又叹了口气,道:“你说你把卢令抓了起来,关在哪里了?”

吴震道:“我只是让他留在自己房间里,派了两个人看守,不得随意外出罢了。”

裴明淮松了口气,笑道:“你果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这时,吴震手下一名捕快来报道:“吴大人,我们找到飘香斋的伙计了。”他还想说下去,吴震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道:“那伙计人呢?没带来?”

那捕快苦笑道:“带来是带来了,却是横着抬进来的。”

裴明淮一惊道:“他死了?”继而又叹道,“我早该想到的。连清虚都逃不过毒手,又何况是区区一个小伙计?我上次来时,便觉着那伙计神情不正,果然……”

吴震却在一旁,绕着那清虚的尸身走来走去。“这清虚面色紫黑,七窍流血,跟之前那水上飞的尸体无甚两样。他们中的应该是同一种毒药。”

裴明淮道:“就是齐林说的,水上飞的独门毒药?”

吴震沉吟半日,方道:“这事情,也着实怪异。郭飞——哦,便是水上飞的真名——落网多年,他自己是绝不会再有这毒药的。当年他跟一个女子一起,很做了些案子,专跟官府过不去。后来他被抓了,这女子却侥幸逃脱,从此再未现身。此毒配制繁复,别人又哪里去找,难不成是那个女子?可是,对那个女盗,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了,她从来都是蒙面作案,只知她一手缺了一根手指,郭飞对此也是守口如瓶。还有一件事,更是古怪。朱习被杀,是因为中了柴大魁的暗器……”

裴明淮道:“柴大魁?说是他那暗器以机簧发射,上面喂有剧毒,十分霸道。”

吴震道:“你对江湖上的事,倒也知道得多。不错,那柴大魁是在我手里落网的。”

裴明淮道:“原来是你?柴大魁突然销声匿迹,江湖上诸多猜测,原来却是你干的?”

吴震面无表情地道:“你当我那大牢关的就全是些鸡鸣偷盗之徒了?”

裴明淮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对你吴大神捕的敬仰又多了几分。你怎么抓了这么多大盗?水上飞,柴大魁,还有什么采花贼的。”

吴震斜睨了他一眼。“这都不懂?这些都是独行盗,凭仗的只是武功胆量,又没什么后台背景,抓起来得心应手啊,也不必担心抓了又有人来疏通打点,白忙一场。哦,还能算是功劳,我这神捕,总得干点事,是不?我总不能事事都找你帮忙,是不?总不能回回都把你师傅抬出来,是不?”

他一连三个“是不”,裴明淮是真的无话可回了。

本章知识点

琥珀写成虎魄,错了吗?

没错。

琥珀才进入中国的时候称“虎魄”,讹传为老虎魂魄所化。《汉书·西域传》记载:(剡宾)出珠玑、珊瑚、虎魄、流离。不过,到了唐宋时期,也就开始称“琥珀”了,老虎魂魄的迷信也开始被破除了。

第8章

吴震又道:“我们少在这里说闲话,我告诉你,柴大魁落网之日,我便将他关入大牢,他吐出了他多年的赃物,也把他的独门暗器交了出来,以求活命。”

裴明淮道:“他是怎么也活不了命的了。”

吴震毫无笑意地笑了笑道:“你是懂行的。像他这种人,杀人如麻,手上沾血颇多,进了那道门,便是走过了奈何桥,回不了阳间的了。”

裴明淮道:“柴大魁如今还在大牢里?”

吴震摇头道:“已被处决。”

裴明淮沉吟道:“那么那他的暗器现在何处?”

吴震叹道:“失窃了。”

裴明淮怔住。“失窃了?在哪里失窃了?”

吴震道:“在我手中失窃了。”

裴明淮不由得笑道:“在你手中失窃?你不是在开玩笑么?”

吴震道:“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却不是。”他又道,“所以我一见到朱习的死法,心里就打了个突,那分明就是……”

裴明淮道:“你将它放在何处?你家中?”

吴震眼中又露出了那种古怪的神色。“我不使暗器,怎会带至家中?那公盐也成了私盐了。”

裴明淮道:“那你究竟放在何处?”

吴震眼中的古怪之色更浓。“其实你早已进去过了。”

裴明淮一怔,随即省悟,失声叫道:“难道便是朱习被杀的那间屋子?”

吴震道:“不错。那屋子除了放骨灰罐,也会放些在牢中死去的犯人的遗物。”

裴明淮想了想,那满墙的木格子上,除了黑色的骨灰罐,确有一些盒子、瓶子之类的物事。“那也就是说,不管是谁,进去随便拿也不会有人知道。门本来也不曾上过锁。”

吴震道:“正是。”

裴明淮道:“如此说来,盗走此物之人,必定是能够随意进出大牢之人了。你们中间必有内贼!”

吴震叹道:“那里面的东西,随意扔在那里,都是年久积灰的,不曾记录,也没人会去查上一查。”

裴明淮埋怨道:“你当日若跟我说,我们可少走很多弯路!我一直想不通那大牢里的人为何会进入放置骨灰的房间,又把骨灰罐乱丢乱扔,一地都是。现在看来,他必是极慌张地在寻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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