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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126)+番外

——

次日近午,一身戎装的秦阳羽走进宅邸,看见印云墨面青唇白、眼眶发黑,吓了一小跳:“昨日见你气色好转不少,说话中气也足了,怎么今日又成了这副鬼样子?”

“什么叫鬼样子,没大没小。”印云墨恹恹地回嘴,“我只是昨夜没睡好,快给祖爷爷请个安。”

才比我大几岁,装什么老气横秋,全天下也找不出这么不着调的王爷!秦阳羽斜他一眼,忍住腹诽,道:“跟殿下说正事,今早巡逻的兵士在东城墙边的摩天楼上,发现了一头被撕成两半的鹿尸,还有些布料碎片,怀疑与罗刹有关。”

印云墨顿时记起,昨夜唯恐星罗迷幛失效,急着将罗刹带回,顾不上清理现场,本想着地处偏僻,平日无人登楼,今早再去处置还来得及,没想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他不动声色道:“罗刹以人为食,那头鹿大约是哪个飞檐走壁的江湖客随手搁在那儿的,加强城墙附近的巡逻就行了,不必大惊小怪。”

秦阳羽坚持道:“我也上去看过了,那头鹿是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瞬间撕成两半的,青砖地面上还留下五道深切的爪痕,不像是人为,或许真是罗刹。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印云墨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看看也好,走吧。”

上马车时,他神思恍惚地在脚凳上绊了一下,旁边的秦阳羽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右臂。印云墨“嘶”地抽了口气,嘴角扭曲。

“怎么了殿下,你脸都歪了。”秦阳羽问。

印云墨忍住疼痛,咬牙强笑:“没事,睡落枕了。”他抽回那只雪上加霜的胳膊,作势推了推脸侧,扭了扭脖子,然后钻进马车。

秦阳羽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翻身上马时,他不经意地闻了闻手掌。浓烈的药膏味中,隐隐透着一丝血腥气,他蹙起剑眉,暗想:之前太医为历王治伤时,他两条胳膊分明都是完好的。这几日他大多在府中休养,偶尔出去一趟,也是我全程陪同,这胳膊究竟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越想越觉得哪里有蹊跷,仿佛笼着层朦胧的薄雾,某个不能见光的隐秘在雾后若隐若现,令他很想一把将它揪出来。

这趟探查果然一无所获,除了证实罗刹的确是飞天遁地、力大无比之外,并无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秦阳羽见印云墨精神愈发萎靡不振,只得先将他送回府。

走到廊下时,印云墨朝他摆摆手:“送到这儿就行了,我自己回房。”

秦阳羽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住脚步,凝神谛听:“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印云墨心道:暗门内贴了好几张隔音符,这样你还能听到?不愧是我族血脉,根骨资质上佳,适合修道,可惜没这个福缘。他装模作样地侧耳听了听,疑惑道:“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我说乖玄孙儿,你是不是最近日夜不休地带兵巡视京城各处,累过头了。还是回去好生歇息吧。”

“多谢殿下关心。”秦阳羽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等他出了院子,印云墨回房反锁上门,进入床后的密室。罗刹在囚笼中躁动啸叫,撞击满是符咒的铁栏。他快步走过去,把手伸进铁栏,抚摸对方筋肉纠结的身躯:“嘘,冷静点,暄儿,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罗刹被他抚摩片刻,慢慢恢复了平静,在他摸上脸颊时,用利齿轻咬他的手指,委屈似的咕噜了几声。

印云墨此刻很想被他咬一咬,甚至吃一吃也无妨。“把脸凑过来。”他轻声道,揽着罗刹的后颈,从铁栏间亲了亲对方乌黑的、獠牙突出的嘴唇,“三日,三日之内,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罗刹因这个突来的亲吻而怔住,随后轻柔地舔了舔他的脸,发出一声回应似的低吼。

第73章 镇罗刹失之交臂,夜叉水落石出

罗刹被安抚了一通后平静下来,印云墨却陷入更深的烦闷中。他在寝室内踱来踱去,最后决定亲自去一趟玄鱼观,看看能不能从天心派代代相传的典藏中,找出可以让罗刹再度转变为人的方法。事不宜迟,他带了件外袍,吩咐车夫备马,片刻后便出了大门。

秦阳羽半个多时辰前虽离开,却因为处理治下一桩违纪事件并未走远,不期然见一辆眼熟的马车朝东南方向驱驰,心底有些疑惑:历王殿下方才从摩天楼回来时,不是身体欠佳、精神萎靡,怎么转眼又急匆匆地出门去,连卫队也不带?他立刻叫来一名手下道:“速点一百人马,尾随历王殿下的车驾,暗中保护着,若是殿下出了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等殿下到了目的地,你们先派个人回来向我禀报。”

手下领命,带队去了。秦阳羽想来想去,愈发觉得不对劲,便回头朝印云墨的宅邸而去。门口值守的紫衣卫见惯了他进出,不敢阻拦,秦阳羽长驱直入,闯到印云墨的卧房前,被廊下的两名守卫拦住。

“将军,您不能进去。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他房中。”

秦阳羽道:“我方才出来时,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拿了便走。”

守卫对视一眼,为难道:“王爷严令禁止,说若是放了人进去,就要卑职们的脑袋,将军还是等王爷回来了再取吧。”

这下秦阳羽更不肯走了:历王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德性,也会严下禁令乃至于要砍人脑袋的地步?事出反常必有妖。当即沉下脸,掏出一块“如朕亲临”的腰牌:“你们首先是御前亲军,其次才是皇上派给殿下的守卫,难道连这最起码的一点都忘了?”

两名紫衣卫脸色乍变,忙下跪请罪。

秦阳羽推门进去,一路走到内间寝室。耳畔隐隐又听见异响,他四下查看仔细摸索,片刻之后,在床后发现了一处暗门。

——

“当真?”演武场上,印晖惊诧到长弓脱手,但武人的敏锐反应令他随即脚尖一勾,挑动弓弦凌空飞起,挂在了不远处的武器架上。

“绝无半句虚言。”秦阳羽道,“臣亲眼所见,关在密室囚牢里的,的确是个黑身绿发红眼的罗刹。情况未明,臣也不敢擅作主张,便原封不动地退出来,立刻进宫来报。”

印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你是说,墨皇叔早已捉住并囚禁了罗刹,却对朕隐瞒?他为何要这么做?”

秦阳羽拧紧眉头:“臣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前日夜里还发生了食人案,想来殿下捉到罗刹也是在这一两日间,或许来不及禀报?不对呀,今日午间,殿下还与我同去摩天楼调查罗刹留下爪痕,可他并未吐露分毫,甚至有意遮掩,这又是何故?”

印晖沉吟良久,试探地道:“太医不是说,罗刹齿带惑乱之毒,有没有可能,墨皇叔为其所伤后,便被魇住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神智不清?”

秦阳羽点头:“不无可能。臣还担心的是,殿下会不会有另外的盘算,譬如想利用罗刹达到什么目的,却不便告诉我们,才一直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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