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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9)+番外

事实上,这一年多来,他的脸色就没见好过。眼圈也是常年乌黑,常处于夜不能寐的状态。

并且这一年来,抽飞了无数拦路的算命先生,只因为他们个个扑上来就道,这位小哥,你印堂发黑,属妖孽缠身之兆,近期内必有血光之灾……

——就因为实在说得太准,所以被抽得更惨烈。

桌对面的男子抿了口茶,眯起一双弯弯的月牙眼,“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披狼唔了一声。

他冰冷高傲的态度并没有造成那男子的不悦,后者只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了句就此别过,带着身后数名侍卫走了。

待他们下楼走远,昆仑才道,“老大,北迟国素来只看重百国公社的地位,与帝克斯不和,这王储的二公子怎么会找上咱们?莫不是有诈。”

披狼冷哼了声,“他没那胆子。北迟王那老家伙病入膏肓,看不清形势罢了,他的儿子孙子倒是识时务。”

接着又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回去吧,潇儿怕是等久了。”

起身出了房间,路过隔壁,却听见里头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本公主说了,要你把帽子拉掉!你敢不听?!”

披狼的脚步顿了顿。

这时候里头另一男子的声音响起,低哑带着笑意,好脾气地道,“这里不行,等寻个无人的地方……”

公主?昆仑上前一步刚要细听,就看见他老大身子抖了一抖,脸色陡然扭曲,咬着牙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可能是他!”,转身步履僵硬却极迅速地下了楼去,仿佛逃开什么鬼魅瘟神似的。

昆仑一头雾水,还是只有跟着跑走。

……

百花节不仅限于白天花展,夜间也有夜展与夜市。街道两边除了花摊,也夹杂着摆卖小吃、小玩意等等其他东西的小摊。

一些只开在夜晚的花都被端了出来,高高放在展台上,被摆放成各式花样。四周烛火一闪一闪地照着,折射出与白天不一样的风情来。

“哥,你看那个,”着绿裙的少女浅浅地笑着,示意远处的一盆花,“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培出的含笑,好看吧?”

那盆含笑花形小,却花香袭人,远望似只有叶不见花,待近看了才发现,那含羞半开的六枚花瓣竟是半透明的翠绿色,隐有烛光映照于那花上,可见清晰脉络。

仿若玉雕。

白衣的公子跟在她身边,闻言朝那花看了一看,唔了一声,应道,“好看。”

不管是脸色还是眼色,抑或说话的调子,都在冰冷之中夹了些许淡淡的温柔。

路过的行人都看那一公子一小姐男俊女娇,谁能料得到那绿裙少女笑得天真烂漫,却正是寒家的女当家寒潇。

寒不仅是姓,是少女的母姓,还是名,少女全名披寒潇,是帝克斯首领披解的独女,在家族里,上面除了披狼外还有两个已经身亡的堂哥,排第四,因此称四小姐。

花都寒府是帝克斯的大本营。寒家的生意,是帝克斯的幌子。

当然更没人料得到,她身边一袭白袍、腰饰配玉、作风雅贵家公子打扮的人,是帝克斯披三少爷披狼。

他甚至连戴面具掩饰身份都不用。脱下惯穿的蓝衣劲装,卸了血气盈然的七煞甲爪,退去眸中寒意与杀意,谁还把这个面色清冷、眉目英朗、举止淡然的公子哥当作冷酷残虐、杀人不眨眼的披三少?

披狼一年到头在外,任务缠身,难得有时间回花都陪陪自己最疼的,不,应该说是唯一疼的小堂妹,寒潇也是喜欢她老哥得紧,两兄妹一边赏花一边低低地聊着,徐步游逛。

整一其乐融融的样子。

跟自己温慧聪明又善解人意的老妹待在一块,披狼是暂时把烦事俗事都推到了一边,黑沉的脸色消失殆尽,至于什么妖孽什么血海,统统抛开,此刻心如止水,再淡定不过。

只可惜这淡定没能持续太久。

他二人正在人群中走着,突然旁边蹦跳出一个鹅黄衫的少女,一边回头欢喜地叫着,“快点!去看那边!”一边冲他二人跑去。由于回着头没看路,竟一脚踏在了寒潇足上。只听得寒潇一声痛叫,眸子里霎时含泪,站立不稳地向披狼身上倒去。

披狼手疾眼快,一伸手拦住自己妹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那黄衫的少女被这么一绊,也是往前一栽,却没人接她,啪地一下跌到地上,顿时也痛叫起来。

她跌坐在地,沾了一身尘土,又痛又气又怒,撑起身来就尖叫道。“是谁!敢绊本公……敢绊我!!”

一眼看见了被披狼护着的寒潇,就指着她骂道,“是你吗?平白无故地绊人家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寒潇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明明是她先踩她的,却反倒恶人先告状来了。

她执掌寒家生意多年,涵养不同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因此只是蹩眉看着对方,也不多说话。

反正她鞋面上偌大个脚印,明眼人一眼就明白。

那黄衫少女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扭了脚站不起来,因此更是更加气恼,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张嘴还要再骂,被披狼看过来的阴冷目光一射,下意识地一个哆嗦。

那一眼的寒意,跟地狱厉鬼似的,吓得她张开了口却半点声发不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

他们这么一吵闹一僵持,人群都顿下来围观。接着挤进来一个穿灰白斗篷、发与脸都藏在帽影下的男人,见状连忙将那黄衫少女扶起,一边问道,“怎么了?”

“脚扭了!”那少女见来了救兵,底气顿时足了,食指纤纤往披狼他们一指,气恼地叫道,“就是那两个刁民!还敢凶我!你给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哎?”那人惊了一声,转头去看披狼,这一看,呆了一呆,像是反应不过来披狼这副装扮似的。顿了一顿,仔细回想一番,接着牵唇浅笑,一副见到熟人的样子,“……是你啊。”

寒潇慕地感觉到自己老哥的身子一僵。

即使对方头脸都藏起来了,那声音他怎么会忘得掉。

披狼有种错觉,好似此刻天边昏沉沉的云变成了狐狸形状,足下踏的不是大地,而是茫茫大海。

海上血浪汹涌,他昏头转向。

“……行,过。”他僵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

“你认识他?!”黄衫少女疑惑地看向行过,随即又气道,“认识也不行!你……”

“好了好了,”行过道,“你的脚要紧,先给我看看。”

一边蹲下去,握住那少女的脚踝,轻柔地捏了捏。

那少女脸登时红了,也不再说话,只微微嘟着嘴。

“……没什么大碍,回去敷敷就好。”他捏了几下,站起来道。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都痛成这……”那少女张嘴又喊。

“我背你回去。”行过笑着说了一句。

少女又没话了,脸只更红。

行过便真当着众目睽睽把她背起来,回头对披狼他们道,“抱歉,这位小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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