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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49)+番外

她并不知情,还当披狼闹到如此地步的是为了当年披狼带回来抗婚的、她现今都还未曾见过面的那个绝色的“春楼女子”。

她与麒麟青梅竹马,互相之间有好感,缔结婚姻一事是顺理成章,其中并无波折。爱上一个人、要和她(他)在一起,居然要像披狼这样轰轰烈烈、天南地北地追追跑跑、搞得天翻地覆、逼得她老爹要亲自出马去抓人回来,对她来说,实在太难理解。

两个人能够相识,是缘。两个人能够相守,是份。有些时候,有些人,再怎么挣扎也是有缘无份。

她这么地劝着披狼,但似乎效果并不大。她老哥只是沉默地听着,手里摸着一块莹蓝色的五角的石头。

“哥……”她叹了口气。

麒麟这时候敲门进来,披狼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石头收入袖里。

“潇儿,你出去一会儿。”他道。

寒潇看了麒麟一眼,后者回了个安抚的眼神,她便站起来走了。剩下麒麟沉默地立在床边。

披狼倚在床头,脸颊比一月前更消瘦了一圈,整个人更透出股灰败与阴沉,寒着脸并不说话。

“狼哥,”麒麟道,“你好些了。”

披狼抬了眼看向他。良久,才终于启唇低道,“他究竟是走了,还是被你杀了?”

“狼哥,你不信我。”麒麟道。

披狼又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说,“你即便杀了他,我也不怪你,但你要确定地告诉我,他死了。”

——他才好跟着去。

或者,确定地告诉他,他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才能死心。

他定定地看着麒麟,脸上的表情是阴寒,眼底却是淡淡的悲哀。麒麟的手不经意地在袖子里抖了一下,强撑着咬了咬牙,道,“……他真的是走了。”

披狼的眼睛死灰似的,默默地别过头去。

“狼哥,”麒麟咬着牙道,“你这是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为了那怪物……”

“闭嘴!”披狼回过头喝道。

“……”

“今日这几句话,当我没有问过,”披狼道,“回去也不用跟首领提了。你走吧。”

“……是。”

“等等,把潇儿再叫进来。”

“是。”

他让寒潇以做生意的门路,瞒着她父亲,替他传了一封信给天府国尚其楼的女主子。

半月的时间那信过去,又半月以后回来。其若字迹潦草,寥寥几句,大意是行过那时就留话说,此去救他以后,诸事皆了,再不归回,并且还特意嘱咐,日后若披三少有什么麻烦,尚其楼帮得上忙的,自便帮了。

——因此,行过此人,他再来尚其楼寻,也是寻不到的。

披狼拿着那封信,在桌边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鸦鸣入耳,他推开门,见梧桐叶落了一地,黄纸一般风中翻卷,这才微觉些许寒意。

立秋早过了,枯黄的气息盈满天地。

帝克斯的二头目又开始执行任务,辛勤地为帝克斯开疆辟土,言行并不见得有何异常。

无事可做的夜里他常自己一人,抱着酒坛子去屋顶吹风。寒风呼啦啦一过,便总有种负伤的孤狼夜里在山顶上嘶嚎般的苍凉悲壮之感——虽然风吹得头发衣角凌乱,旁人远远见着像屋顶镇宅的鬼怪石雕,并不见得有多帅气。

微醺的时候,摸着那块海星石,自然还是会去想那妖孽。

其实是他先前错了,和行过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也并不全是苦情——若和一人在一起,感受到的只有求不得的悲哀与痛苦,又如何会爱得上。

见着那人,最多的还是欢喜。见不到那人,思念虽刻骨地痛,但回忆里总有他不肯拉下面子去承认的甜蜜。

而行过……那些与他一起喝酒聊天、争闹打斗的日子里,行过开开心心的笑容,哪里能是假的。每次被行过所救,醒时等在床边那双眼里的关切,又哪里能是假的。甚至连那日里激情缠绵之后,行过仰起脸来问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眼里流露出的高兴,也不是假的。

行过自己也承认说,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有开心。

他不是自恋,但总也会想,行过也许对他是特别的,也许对他的感觉是与旁人不同的,只是这种浅浅淡淡的喜欢,还不是爱,还不够填补心里的空,连行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纠纠缠缠、挣挣扎扎这三年多来,行过救过他数次,悉心地照料他数次,二话不说地帮了他数次,甚至连走之前,也嘱咐其若日后要帮着他……

而他帮过行过什么?给过行过什么?

明明心里喜欢,表面上却总装得冷冷漠漠,与行过说话时态度总是冷硬,硬要他陪自己做这做那;就算最终亲口说了我喜欢你,接下来也不过是丝毫不怜香惜玉地纵欲一场、将对方弄得伤痕累累、血迹淋淋……

他不顾行过的感受,硬要将他封印,将他强留在自己身边,行过也没有怪责他,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即使那不再来找麻烦的理由也许是急着去见那女子、与她化而为一。

除了没将他放在心上,除了爱,行过什么也不欠他。

而谁又规定了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就非要爱回去?

所以他落到如今地步,只能是活该。他独自一人守着这无边的寂寞,想着那个也许早与和别人化为一体、不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也只能是活该。

数月后北迟国那边来了消息,老国王传位于王储,不日病殒。北迟国举国大丧一月,接着便是新王登基。

然而就在新王的登基大典上,一枚从暗处来的飞镖,当着跪拜百官的面,正入新王的额头,血溅王座。

凶手是必须要搜查的,但国家大事也一刻不能耽搁,于是两个王的丧礼一起举行,登基大典推迟数日再举行,这一次的新王自然是王储大公子肖谛。

这些事披三少都只是听闻,与北迟国的事务首领交于麒麟前去处理,并无他再插手的余地。他此时……正从两个任务的夹缝间抽出了时间,暂时断了与帝克斯的联系,赶往玲珑国。

他想去看一看。

即便……那个人不是“行过”也罢。

“下曲姝河谷?!”

酒店小二瞪圆了他的眼睛。

“客倌,您不要命了?这河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连下去的路也没有,又传说有凶兽出没,您这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披三少憔悴得一点也不像肉包子、只最多有点像菜包子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老大魔障了……老大魔障了……”仑昆缩在酒店角落里的另张桌子边上抹眼泪。

“老大上次与行哥就是在这里分开的……行哥难道是河谷里的狐狸变的?”昆仑皱着眉思考着。

“那行哥难道是……”仑昆恍然大悟地接了一句,“……河狸精??”

昆仑一个哆嗦,就着手里筷子往他老弟头上狠狠一敲,“放屁!咱嫂子能是那么小小胖胖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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