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又问：“你确实只接到协助我——或者是在我不受控的时候，阻止我——这样的指令？”
康悦然正色回答：“是。”
肖默了然地淡淡一笑。“原来如此，我全明白了。”他站直了身体，对康悦然说，“康小姐，让我告诉你，我来这里的原因，以及上级要求你协助我的原因吧。”
康悦然说：“是。”
她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肖默。肖默说：“表面上，我的任务是——来打探云中医院的第三个项目——所谓的灵魂实验。事实上，我得到的指令是——找出灵魂实验的负责人。因为她一直像一个隐形人。我们知道她存在，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她就像个影子，一直隐藏在我们身边。”
康悦然有些糊涂地看着他。“等等，肖默，你说的话有问题。她像个影子，好吧，这个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她如果真是个影子，那这个计划怎么进行呢？”
“灵魂实验究竟是什么，我们至今都清楚一些毛皮。注意，这个‘我们’，包括了我跟我的上级。”肖默说，“我们一直费尽心机地想打探这个灵魂实验真正的含义，但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成功——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
“这个我知道。”康悦然说，“不过，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只是要打探这里的情况，有我，就已经够了呀。”
“你还不明白吗，康小姐？”肖默说，“我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我以此为名，想把那个人给钓出来。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一直做出了一副‘知道很多’的样子。事实上，从我进入这个地方开始，那个影子，真正的管理者，就在奇怪并为此忧虑了。所以，她潜伏在我的身边，随时‘点拨’我，把我导向某些方向。她不介意我知道，现在这医院在干些什么，只要我不发现更多的秘密就行。”
康悦然这一下，终于恍然大悟了。“焦春也是我们的人！所以她才安排我进来！你在明处，而我在暗处？”
“对。”肖默说，“我知道这里有人会协助我，但是我并不知道是谁。所以，我对你，也是有所保留的。”
康悦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那，究竟那个人潜伏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当然。”肖默笑了，“到了这一步，我如果还不知道，我就是个白痴了。”
他走到了墙角，拉开了那个衣柜的门。
“出来吧，我们也该再见面了。”
第六十二章 “灵魂”永恒不灭
衣柜里面，发出了一阵“喀喀喀”的声响。康悦然一听就知道，是有暗门在缓慢地开启。从衣柜的柜壁里面，透出了一点光。
康悦然顿时明白了。这衣柜，就是通到隔壁的病房的。衣柜紧靠着墙，壁板一移开，连着的一定就是隔壁的衣柜了。
壁板慢慢地向一边退开。
康悦然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再是什么妖魔鬼怪，她也不会在意，但是，那人出现在她视线以内的时候，康悦然仍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你？怎么会是你？！”
她听到肖默的声音，悲凉又凄惨。
“我真不愿意相信是你。”
从衣柜里面走出来的人，垂肩的头发，俏丽的面孔，一身粉色的运动装，不是舒铮，又是谁呢。
她双手背在背后，脸上仍然是甜美纯净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你们还是把我给揪出来了。”
康悦然极端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你……你明明是个实验品，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么长期的实验的……负责人？……”
肖默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是舒铮。你口中那个舒铮，我们一直认识的那个舒铮，确实存在过。但是——她已经死了。”
他一伸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并不是舒铮。她的真实姓名，你也是知道的。”
康悦然茫然地问：“我知道？”
肖默说：“还记得那张合影吗？”
康悦然脱口而出：“林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舒铮。“可是，那张照片已经很久了。林露不可能还这么年轻！按年纪算起来，林露总该有四十岁了吧！还有……还有，林露是我们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成为灵魂实验的负责人？！”
肖默叹息了一声。他的声音，悠长，悲凉，回响。
“你忘了，有种技术叫克隆。林露仍然拥有年轻的身体和容貌，这只是普通的克隆技术，没有什么出奇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代替了舒铮。”
“为什么？！”康悦然叫道。“这没有理由！”
肖默说：“为了取信于我们。”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这要从我第一次来云中医院说起。”
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不过是真实的荒漠。荒漠里面，什么都没有，更谈不上真心。
不管是许谈，还是宁晓钧，都只是傀儡和棋子。宁晓钧究竟知道多少，肖默并不确定。她已经死了，对于这个青梅竹马的朋友，肖默是不想再加以诋毁的。他宁可相信，宁晓钧除了是亡灵实验的管理者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许谈，这个一开始就在帮助他的人，暗地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舒铮推到肖默面前。
对于第一次来云中医院的事，肖默是历历在目。
舒铮的同伴们，在变异成形形色色的怪物之后，一个一个地死去。为了挽救舒铮，许谈答应了肖默，把舒铮带到实验室里面，给她注射血清。
不管是肖默，还是为了救舒铮而死的朱海，他们从来想都没有想过，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舒铮，根本就已经不是舒铮了。他们只是单纯地舒铮的存活而高兴，认为她是个幸运儿。
事实上，就在那时候，舒铮已经死了。不存在了。她是怎么死的，肖默不想去想象，也不想知道。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舒铮，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林露替代了舒铮，她知道，对肖默他们而言，自己的存在是极为重要的，她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对方的阵营最核心的地方，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也没有人会怀疑，她是林露。因为舒铮本来就用的是林露的DNA培养出来的，她们的DNA在人类的那一部分是完全相同的。
肖默曾经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觉得舒铮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同。但是，他也只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你是个叛徒。”肖默低沉地说，“在当年——很久以前，你背叛了T家族，林露。原本T给你的任务，是让你打入敌对者C家族的核心。可你，你投向了投向了C家族，帮他们兴建了新的云中医院，开始了实验。你——是个叛徒，林露。”
舒铮微微地扬起了脸。她的表情，让肖默觉得陌生。那是种萧索的表情，他以前从来不曾在年轻的舒铮脸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