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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医院(78)

焦春的喉咙上,果然有一道深深的血口,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地割断了她的声带。但这个人,却又手下留情了,也很清楚人体结构——否则,大可以一刀割断她的咽喉。

康悦然的手一接触到焦春的右胸,顿时也全染满了鲜血。康悦然对着肖默,摇了摇头说:“她的肺叶已经被人戳穿了。即使没有被割断声带,她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凶手,很残忍。”

“是谁?!”肖默当然也一眼看出来,焦春已经是没救了,她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才爬上楼梯的。

焦春的眼神,是无比的焦灼。她看着肖默,眼里充满了急切和哀求。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写!写出来!”肖默叫。焦春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她用手指醮着自己身上的血,艰难地在地上移动。

康悦然和肖默都死死地瞪着她在地上缓慢移动着的手指。

一笔,一划,又一划。

焦春的手,不动了。她的头,也无力地垂到了另一边。

她的呼吸停止了。而她的眼睛,仍然大睁着,头扭在一边,望着右侧。

第六十一章 影子

肖默沉默地把她的尸体,扶到了一边去放平。回过头来,康悦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焦春画在地上的歪歪扭扭的字。

“她……这写的是什么?”

康悦然对于那天书一样的几笔几划,无能为力地望向了肖默。肖默低下头,仔细地研究焦春写的那几个字。

一个“人”。或者是“八”。然后是一个“木”。这个能确定。木下面有一个口。

这个是“舍”字。

后面划了两横。“二”?

再后面,又是个“木”。

这个木还没有写完,焦春就已经死了。

康悦然苦着脸说:“我真的认不出来她写的是什么。”

肖默却顺着焦春死的那一刻,所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康悦然也跟着看,说:“她好像是很刻意地把头扭向了这个方向。是不是……这边有什么想让我们看的?”

即便是有什么东西,第一个想法也是——她的办公室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可是,焦春明明是看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二楼,也是那种老式的过道,左边一排病房,右边一排是办公室。

但焦春看的,明明是左边,而且是她临死之前,非常努力地才扭过了头去。

肖默已经站起了身。他掏出了枪,侧身慢慢地向左侧的病房靠近。

那边,就是当时舒铮神秘消失的病房。

康悦然也握了枪,抢前了一步。肖默一皱眉,说:“跟在我后面。”

康悦然这时却不肯听他的话了,说:“让我先进去看看。”

“说了你是来协助我的!”肖默有点冒火地说,“跟在后面,这是命令!”

“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的安全!”康悦然大声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她话还没落音,就迅速地掠过了肖默,想冲过去。但肖默比她的动作更快,一伸手,就拦在了她前面。

“跟在我后面。”

肖默的声音,不容辨驳。他平时很是随和,这时候这样子,让康悦然呆呆地看着他,默默听了他的话。

肖默走进了那间开着门的病房。205号。

跟那天一样,这病房是虚掩着门的。肖默站在里面,看着四周。这病房跟那天,并没有什么两样的。雪白的床单,整整齐齐,靠着墙的一个深色木头的一人高的衣柜,还有一张桌子,一个床头柜。

康悦然的声音里,也带着疑惑和不解。“舒铮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肖默问:“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康悦然说:“你想问我,是谁要我到这里来的?”

“对。”肖默说,“是谁要你在那个时候,到这里来的。”

康悦然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叹息。“其实,我也想知道。”她从身上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肖默,“是有人把这个放在我衣服里的。”

肖默接过了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

于今晚12点准时到205室。有要事。

“你不应该随便去的。”肖默说。“你明知道这里危机重重。”

康悦然垂下了睫毛。“对不起。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肖默再次把视线投向了那张纸条。纸张就是医院的便签纸,写的人大约是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也看不出字迹。

他看了片刻,把那张纸条放到了桌子上。

“康小姐,恕我直言,你也是受过训练的人,怎么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个放在你的身上,却不自知?”

康悦然惭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察觉到。”

“昨天——有什么人跟你近距离接触过吗?”肖默问。“你自己应该也有仔细地回忆过吧?”

康悦然略微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近距离接触过的人,除了你和舒铮以外,就只有焦春了啊。可是,焦春她死了……”

肖默毫无笑意地动了动嘴角。“就算是死人,也不能排除她曾经把纸条放在你身上啊。”

“这倒是。”康悦然表情更惭愧了,“实在对不起,我执行的任务不算多,在很多地方都没有经验。”

肖默看着她,眼神却是柔和的。“这不是你的错。”

他在病房里面,来回地转着圈圈。“你也来看一看,你觉得,这个病房跟那一天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康悦然说:“看起来没有。不过……”

她走到了病床前面。“有一件事,我那天就觉得有一点奇怪了。”她指着床上折好的被子,“舒铮当时满手是血,按理说床上也应该沾上血迹。可是,……你看这被子,一点血都没有啊。”

肖默注视着那张铁架床。他慢慢地笑了。“不,康小姐,不是没有血,是有人把被子换过了。但是……百密一疏,证据还是会留下的。”

他蹲下身,指着床脚上几点暗色的痕迹。“你看,这就是当时舒铮手上的血,溅在那里所留下的印记。”

康悦然仔细看了片刻,又用手指碰了碰。“没错,你说得对,是血,而且是最近才留下的。”

她脸上迷茫的神色更浓。“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肖默低声地叹息了一声。“当然有意义。”

我们不需要看过程。只需要看结果。过程再离奇,再不可置信,再不可解,总是要为某种目的而产生的。

他又问:“你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康悦然说:“具体是怎么让我来这里的,那些细节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通过焦春的。她是这里的妇产科主任,我进来,也是直接到她这里来办手续的。”她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正因为我也是生殖系统的专家,所以,我来客串一下护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肖默问:“焦春为什么要帮你?”

康悦然摇头。“这就远远不在我了解的范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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