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左北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当时南悠的身边，并没有别人。”
许谈的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谜样的笑容。“是啊，南悠的身边，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你说得对，再没有别人了。有没有可能，是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把她杀死了呢？毕竟那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个WARN的地方。——除了凶手本人。”
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嘉浩怔忡地问：“什么可能？”
“呵呵，”许谈笑声里，带着的讽刺味道，大家都听得出来。“嘉浩，我觉得，你应该对我们大家说实话。很有可能，因为你的私心，就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呀。”
嘉浩的脸色变了。“许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谈悠悠地说：“我和肖默听到了你跟南悠小姐说话。”他看到嘉浩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一下，摇了摇手说，“我们可不是有意的。”
肖默问：“那时候，你就在怀疑左南是南悠杀死的了，是不是？”
嘉浩绝望地望着他们，突然间像是力气都消失了一样，连退了几步，重重地跌坐到了椅子里。他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我不愿意相信，南悠会是那个背叛者……”
许谈一针见血地说：“就因为你爱她，所以你不愿意相信？”
嘉浩的头，无力地垂落到了他的双手里。他喃喃地说：“即便是南悠杀了左南，她也不会自杀的呀。”
“为什么不会？”许谈反问，“如果她不自杀，你也会把她的行为如实上报的。你已经发现了，不是吗？而你，你会为她隐瞒吗？你敢吗？”
嘉浩的声音，绝望地传了出来。
“不会。我们任何人都不会这么做。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能违背。”
窗外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许谈从淡绿色百叶窗的缝隙里，沉默地俯视着下面老旧的厂区。那里昏暗而沉寂，像个死城。当然，肖默和许谈都明白，等到夜里，那个地方，就有某些东西会复活了。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肖默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你的日子过得还真舒服。有今年的新茶，有还能自己煮咖啡。”
许谈淡淡地说：“让你来这里，一直呆着，你愿意不愿意？”
肖默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许谈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尖锐得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答言。他只得换了个话题。
“南悠当时一定是从相反的方向过来的。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杀了左南，也许是很细很细的针。也有可能是更先进的东西。”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那种似乎是“不安”的情绪，又冒出来了。肖默又记起了那一刻看到南悠的样子。南悠的脸，白皙的，绝美的，在黑暗里浮现出来，她的眼睛，乌黑，幽深，让人看不到底。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
嘉浩的声音，沙哑地在他们背后响了起来。“她是军械专家。”
许谈瞟了一眼肖默，肖默却没有吃惊的表示。“你早知道？”
肖默点了点头。“她在让中医摸脉的时候，伸出来的是右手。我看到了她的手指。”
本来纤细白净的手，却在虎口和几个指节处，有非常明显的老茧。在这几个地方有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长年握枪的结果。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么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却是个军械专家。
“杀人的方法，她比我们任何一个都懂得多。”嘉浩本来是很精神的样子，这时候，却是脸色灰白，站都快站不稳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想到，她会背叛我们。但是，就算背叛了，她也不应该自杀啊？”
肖默终于问出了一个一直都在困扰着他的问题。“你们究竟是属于哪一股势力？”
“你应该想得到啊。”嘉浩这一回，总算正面回答他了，“C家族创立了云中学院，而这个云中学院就是基地之一。而我们——包括朱海——我们的父辈是建立这个实验基地的‘基石’，各种类型的专家都有。而我们，这些被父辈抛弃的孩子，就被迅速崛起的T家族收为己用。作为他们的后代，我们憎恨这个地方，也一心想毁灭这个地方。”
许谈讥讽地说：“毁灭？你们难道不是一样地对云中医院的实验成果念念不忘吗？”
嘉浩平淡地说：“我不是搞研究的，这个跟我没有关系。只是你们问我究竟属于哪个派系，我就坦白地回答你们的问题。这个早已不是秘密，知道这个地方的，有能够闯入这里的，无外乎就是跟C家族对立的T家族。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他的声音微微地有点颤抖。“南悠会是C家族卧底在我们之间的……”
肖默看着他。“那你们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嘉浩这一回，犹豫了很久。肖默又加上了一句：“是不是也像朱海和金燕一样，为了带走生物基因的新技术？”
突然浮现在嘉浩脸上那抹几乎是神秘的笑容，让肖默有些迷糊了。繁月代替他回答了。她淡淡地说：“不，我们来是为了毁灭。”
肖默还在继续问：“为什么？”
许谈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肖默，看样子你的生物成绩是不及格的。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朱海他们上次成功地把舒铮带走了，但是从她身上，也未必收到了应有的成效。这一回，他们已经不指望获得亡灵实验的核心技术了，只希望能够把这个一直在为C家族效力的云中医院彻底毁灭。”
嘉浩赞成地拍手。“说得对，看来我不必再解释了。”
肖默冲口而出：“不行！”
这一回，嘉浩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为什么？”
“我的父母还在这地方，我必须找到他们！”肖默大声说，他转向了许谈，“还有你的姐姐！”
许谈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嘉浩冷淡地说：“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这是我的任务。如果你们确实要找人，可以，在晚上八点以前。”
第三十八章 天才的创始人
“许谈！让我查一下病人档案！”
许谈正在走廊里头也不回地走。“不行，我没有权限。病人？这里还有人吗？你想找尸体，就自己去，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慢慢翻吧。”
肖默冲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你姐姐也在这里！”
许谈微微地撇了撇嘴。“我姐姐？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到这里来。她就是个疯子，对科学的狂热超过了一切，包括亲情。就算她因为实验而送了命，我相信，她也不会后悔。她并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她关心我，就是想培养我，培养我跟她做一样的事。”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张油画。这里的画太多，肖默并没有一张一张地认真看，这时候，顺着许谈的手指看过去，他才发现，这张画确实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