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要瞒着呢？我真是想不通。”
“……朱海。”肖默低声说，“他不愿意我来这里。他一直对这个地方，讳莫如深。他见到我，也当不认识，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别的原因。”
朱海哼了一声，说：“你的门禁卡，就是许谈给你的吧？只不过没有给你高级别的？我就觉得你们在大厅的时候，他撞了你一下。至于他的指纹，你当然是有的，早就做好了指纹膜了。”
“你们不用介意我跟肖默的关系。”许谈淡淡地说，“我们从小就是邻居，很多年了。”
“好吧，那我们就回到刚才的问题吧，反正你们也不会对我们说实话的。谁没有秘密呢？”朱海嘲弄地说，“十二个人，却少了一个人，是不是？少的那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肖默说：“你指的是那个死人。”
“对。”朱海说，“那个应该也是他们的同学。而且一定是最先死的——因为我们看到了。虽然我不是太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早地被杀死。”
舒铮一直茫然地听着，听到“同学”两个字，总算是有点儿明白了。她问：“你们说的是谁？”
第二十二章 是你
“我拍了一张照，你看看，是不是你另外一个同学。”朱海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他那手机不知是个什么特制品，虽然是在那种几乎没有光源的情形下，居然也十分清楚。照片上，那个被卡在里面的男人的模样，倒着的那张脸，在闪光灯下看着，实在是太过于恐怖，肖默只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了。
“这……这是杨泽啊！！”舒铮惊呼出了声，“这就是我们的班长啊！就是他带我们来的！他……他怎么会……”
朱海跟肖默，你看我，我看你。肖默疑虑地问：“你没有认错人？你仔细看看，这个人的脸僵硬扭曲成了这样，你是不是认错了？！”
舒铮急得都要哭了。“怎么会，我怎么会认错！我跟他同学了这么多年，天天一起上课的，我怎么会认错！就是他啊，他就是杨泽啊！”
朱海跟肖默，都呆住了。老实说，在肖默的认知里，他是真的认为这个杨泽，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跟这里的罪恶大有关系的人。是他，告诉这群学生，云中医院是个有趣的地方。是他，把这群毫不知情的学生，带到了云中医院，去面对那未知的残酷命运。肖默甚至一直认为，这个杨泽就是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人，也是幕后的主使者之一。
但是没想到，杨泽却已经死了。而且，一开始就死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肖默问了一句：“舒铮，你们到的时候，是几点钟？”
舒铮的回答很快，毫不思索。“六点。”
“……朱海。”肖默回想着，只觉得一阵阵地发毛。“我们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凭你的经验，你觉得他已经死了多久了？”
朱海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前方。“经验？……照我看来，他至少已经死了两个小时了，甚至更久。他已经开始出现僵硬了。既然舒铮说他们是晚上六点钟到的，也就是说，几乎一到这里，杨泽就已经死了。我不太相信，一个小头目，也是把握着这里的秘密的人，会这样容易地就死……”
肖默说：“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朱海的眼睛，仍然是空洞的。“结论就是，杨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在幕后……还有一个人……他主导着这件事。也许这个人，就在我们中间……”
他的眼光，终于停在了肖默身上。“是你？还是许谈？”
肖默回视着他。“不是我，也不是许谈。我可以保证。”
朱海慢腾腾地说：“也绝对不会是方非和金燕。我也可以替他们保证。”
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盯到了舒铮的身上。舒铮被他们的眼神灼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到他们的眼睛，吓了一跳。“你们想什么呢？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我已经不能想了。”朱海慢慢地说，“我只知道这个结果。结果就是，跟你一起来的所有人，都死了。或者是变成了怪物。只有你，舒铮，还好好地活着。只能是你，舒铮。没有别的人了。”
朱海朝着金燕，笑了一笑。“唉，你要失望了，金燕。血清根本没有起作用，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实验品。她没有问题，她就是一个正常人。我就说，哪有那么容易中彩票呢……还是这样的大奖……”
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舒铮的脖子上。“我一直知道有那么个虚拟的仿真世界的存在，有人在暗地里管理着那个学校，十年啊，十年，真的很有耐心。等着那些本来在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胚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长大，直到发育成熟——所谓的十八岁。然后，再把他们带到云中医院来，让他们完成实验的最后一步……”
朱海的手渐渐收紧，舒铮已经觉得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你真狠。你们这样的科学家，为了做实验，都是不顾一切的吗……牺牲一切，也可以笑着看吗……”
他的手掐得越来越紧，舒铮的一张脸，已经发紫了，舌头也在往外伸，说不出话来了。肖默从身后去掀朱海的肩膀，想把他拉开。“朱海，别这样，不一定是她，你不能错怪了好人！我相信……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朱海的手，没有放松，却也没有再加力。“为什么？”
“之前，我听过她在回忆。她在回忆在学校里面的情景。我听得出来，朱海，她没有说谎。她的痛苦是真实的，她不会是那个人。”肖默去掰朱海的手，“我们现在，只救了她一个。你不能把我们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就这样误杀掉。更何况，你应该明白，如果她确实是又重新是人类了，她对我们的意义有多重大？尤其是，对你们！你们可以在她身上得到抗体，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朱海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凝视着舒铮的脸。舒铮虽然脸色紫涨，眼睛却仍是黑白分明，毫不畏惧地看着朱海的眼睛。
朱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他托起了舒铮的脸，看着她。“他说得对，我们得把你好好地送出去。你是你们那一组人里面，唯一活下来的，没有比你更珍贵的了。”
肖默轻声地对舒铮说：“你还能救你的同学们。你的同学，还有很多，在你的学校里。你们十二个，只是来的第一批。救了你一个，也许就能救他们。朱海他们有想救的人，我不知道那是谁，我也不关心。但是，你肯定关心你的同学们吧？”
舒铮看着他们，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
金燕对许谈说：“我想要一点血清。方非的手，你看到了。”
许谈犹豫了片刻。他看了看金燕，还是点了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