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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有西厨(75)+番外

“……嗯。”他只得应了一声,便看小姑娘被丫鬟们簇拥着离开,瘦小的背影透出几分无力,却又极力挺直了背,做出十足坚强的模样。

严君忽然发现,尽管当初被算计了铺子,而且秦家大少爷会做出那等事定然跟这个小姑娘有关,他却无法单纯地愤恨这样一个小姑娘。甚至,还生出一分同情。可要说同情,他又凭什么?严君扯了扯嘴角,自觉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早儿不错的兴致,终于消失殆尽。

这日田易温完书已到了傍晚,天色渐暗,他出去围着院子走上一圈,边默念文章,刚一踏进院门就见严君到了家。还没拢到跟前,他便敏锐地察觉严君心绪隐隐有些低落,“今日县里又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

田易理所当然道:“看你的样子自然晓得。”

严君只觉好似吃了蜂糖般心里甜丝丝,但又不想让田易多管,便摇头道:“没什么要紧事。”

田易眉毛一扬,“你我之间也有隐瞒的必要?”

这话仿佛透着格外的亲近……严君却不敢多想,迟疑片刻,还是将事情说了。

听他讲着对秦家感受,田易不禁好气又好笑。这人啊,还是一如当初水灾时那般,看似油盐不进,实则善良心软。明明是被算计过,却仍会为别人担忧,会关怀那秦家姑娘。哪怕如今他已不像当初那样不通世故,有些东西,时间过去再久,似乎也不会改变。

这样的严君,叫他的心都软了下来,声调亦放软了,轻唤一声,“阿君。”

“嗯?”

才一抬眼,严君就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被拉得再近不过,彼此的鼻息能够轻而易举地互相撞击,湿润而温热,打在面上仿佛透过皮肤一下子渗进到心底去,让他清楚听到心脏打鼓一般猛烈地跳动,扑通、扑通……响得吓人。

于是口干舌燥得连话也说不好了,“什、什么事?”

肩膀却正好被田易握在手里,他压根退不开,只能看到面前这人微微笑着,眼中的神色却看不分明。

“阿君,莫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秦家大少爷不是那般短命的人,秦家上头可还有个老爷子,你真当秦老爷会宠爱庶子不理会嫡子嫡女?那你未免把他想得太糊涂了,再说……”

严君听田易的声音越发得低了下来,后面说的话怎么都听不清。

“……等我半年,我定要让你再无这些烦恼。”

五九 胡商带来的惊喜

好在此后没多久,秦家大少爷终于醒来。然后立马大刀阔斧地扫荡插手过来二少爷的势力,雷厉风行地将分散的权力迅速收归掌控。当然,或许其中也有几分如秦家姑娘所说,他们的爹仍健在的缘故。

总而言之,捣乱的人一早便销声匿迹,铺子的生意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因铺子里器具齐全,这些时日严君惯来在这试制西餐。今日他特地带了几个番茄同番茄酱来,为的是做几道菜。

首先要做的是番茄穰肉酱芋头塔。

顾名思义,需要的原料除开番茄之外,还有猪肉和芋头。时间尚早,学徒早已开工,他指点几句便到一旁,先在锅内加入蒜末焯一焯,添上些许猪肉及野山菌,炒一小会,就能闻见一股子香味。这却仍是不够,严君又往里扔了茴香同丁香,接着才把番茄酱放入,添上水煮开了,再用小火炖。

趁火上炖着,严君取过带来的番茄——这果实在第一次被他带来时,就给整间铺子上上下下围观了一回。将蒂细细去掉,再在尾部剞上十字,放到沸水里汆烫到变软即可。这时番茄也略熟了,且更剥皮。将已炖好的肉及番茄酱当作馅,塞进番茄里,再连同备好的芋头一起蒸上。芋头蒸好时,番茄穰肉酱也好了。将芋头捣成泥,平铺在盘子里,将番茄码在芋头泥上,这道菜就彻底完成。

“何成,丁伯,还有……你们两个……”严君顿了顿,今日的学徒都是新来的,之前的两个在秦大少爷醒来后就不见了踪影,“来尝尝看。”满怀希望地将盘子端到桌上,他觉得味道还不错,虽说譬如洋葱这样的原料找寻不到,有些好寻的替代品倒也不是不能用。

丁掌柜象征似的吃了一口,立刻道:“小严师傅啊,昨儿你说,好象要再弄出样新鲜的糕点是么?”

这无疑是委婉地在说这番茄穰肉酱芋头塔不如糕点。

何成总算考虑到了他师傅的心情,抓耳挠腮地想词道:“这个……风味……很独特,师傅不用沮丧。”

严君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说法可不新鲜,田易每回安慰他都来这套。而且对目前这种众口一词不认可的状况他早习以为常,虽然心中偶尔也会生出一分动摇,但还真谈不上多么沮丧。

正当他准备将这盘菜收到一边,当作午饭时,却听到外间传来一个粗嗓门,“哇哦!好香的味道!”

待到帘子被挑起,说话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严君才明白为什么这汉话如此生硬。因这人勾鼻深目,肤白发色又浅,分明就是个外国人!看他的衣服上镶满金线,缀成极繁复的花纹,手上宝石的指环平添一丝财大气粗,应该是名胡商。

丁掌柜的视线却往胡商身后

落去,脸色一变,微微躬身道:“大少爷。”

严君一愣,才知那名脸色苍白、被仆从扶着的青年,正是秦家大少爷。他垂下眼,却悄悄打量了好一会,只看得出青年的确体弱,脚步虚浮,修眉下的眼睛神光再湛然,也遮不去那股病态。严君撇嘴,心说这秦家大少爷就这么看着,还真看不出像是谋夺自己铺子的阴险角色。

这时胡商已奔到了番茄穰肉酱芋头塔前边,垂涎欲滴地回头:“秦!我可以吃吗?”

秦大少爷笑了笑,“这可不是我做的东西,你应该问的,似乎是……”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放到严君脸上,“我们这位严师傅。”

严君莫名地心里一紧,接着就听那胡商不客气地问:“可以吗?”

“呃……当然可以。”

偌大的一盘菜眨眼间就被胡商一扫而光,吃完他还意犹未尽,“严,还有吗?”

“……没了。”严君额上都忍不住冒出汗来,但这并不是让他感到无所适从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一旁始终端详着自己的秦大少爷。

直到胡商又问:“你还能做吧?”

严君才借机转身道:“能,不过您不想尝尝别的吗?”

胡商眼睛一亮,当真跟蓝色的玻璃珠一般,“可以吗,好啊好啊!”

严君在屋内环视一周,他早有准备,心中更已想好了做些什么。待他将之前曾做过的几道西餐做出来后,这位名叫安东尼的胡商又一次表现出风卷残云的架势,将几道菜飞快吃了个精光,直看得一旁几人目瞪口呆,其中一个伙计傻眼地猛扯何成袖子,“大何,那玩意真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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