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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有西厨(13)+番外

前边就是流淌着的溪流,因而扑面而来都仿佛是水的气息。虽说已是夏天,脚下踏踏实实地踩在泥土和草叶上,一点都没有现代都市里耐不住的炎热,即便穿着长袖长裤,也感到一阵阵的沁凉。

此时天色已经越发的黑了,天边露出快满的月亮,照在面前望不见两端的水上,闪着粼粼的波光。

田七把没有点的灯笼扔在一旁,卷起裤腿,赤着脚就走到水边,沿着溪流的滩岸弯着腰不断摸索。

严君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在找我们家的位置。”

“什么?”

“这是湾里大伙的溪水,算是这片水最好,鱼最鲜美的一条溪流。这也就是我们,若是严兄你贸然来这捕鱼,定会被湾里人打跑。这儿的每一截,都被分给各家各户了。”田易指着田七已经停住的地方,“这里,就是我们家的。”

二人说话间,田七已经拿了那竹篾编成的笼子,加了饵料,小心地放置到水下。溪水在这一段并不是十分的深,有些乱石东一块西一块的散落着。也不知他怎么弄的,等上来的时候,那笼子就已经安稳地待在了水里。

见他已经做好,田易捞起灯笼,“看来今儿不用点灯,我们回吧。哎,严兄,别依依不舍了,明儿早上我们就过来。到时候定会有鱼,跑不掉的。”

严君脸上一热,面无表情地收回盯着溪水的视线,想说他不是渴望吃鱼而只是好奇捉鱼的过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跟上田易的时候,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人的轻笑声。

说来也怪,要放在往日被人这样调侃,他早就恼了,今日,或许是如水的月色带着股宁静的味道,他一点也没想要发火。

不过这一路回去,严君都记挂着这事,只觉得百爪挠心,恨不得一眨眼就已经到了明天早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才好不容易的睡着,等屋外阳光透过窗子晒在脸上的时候,他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草草套上衣服系好就往外冲,一出门就招来了田七的白眼,但小书童也只看他一眼,立时就转过去对自家少爷道:“少爷,严少爷起了,可以了吧。”

他语气里的焦急和不满让严君纳闷,然后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田易道:“严兄你可算起了,把田七都等急了。”

田七嘴一撇,“……少爷是你不让我叫他。”

严君一怔,却听田易又道,“好了好了,现下他不是起了?”接着对自己道,“严兄其实不用这么急,等你弄好了,我们吃了早饭就去拿鱼,如何?”

“嗯。”

严君当然没有意见,把衣服扯得更齐整些就去刷牙洗脸。

他过去听说古代人不刷牙,到了这里才知真相并非那样。至少在田家,每日早晚田家人都会刷牙。用的是桃枝,一头剥了皮,露出里面嫩嫩的芯,再蘸着从县里买来,据说用青盐白芷等物做的“牙膏”。

洗脸要相对简单一些,直接打的井水,一沾到脸上就是一股凉意,在夏季很是惬意。

*

到昨晚去过的溪边时,严君就发现那儿不止有他们下的笼子,还有别人家也在那往外捞鱼,更多的则是在取水。

视线在那多兜了一会就叫田易发现了,告诉他,“那是家中没有井的,打井有些贵,要不是我家早就有井,我也舍不得打。”

田七已经麻利地去取了笼子上来,里面很有几尾鱼,活蹦乱跳,个头还不小。严君瞧那笼子的齿眼被编得很大,看看别人也是如此,心里忍不住想:古代人还是很有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嘛……

“哎,少爷,今儿有三条草鲩!还有两条鲫瓜子!”

田七喜滋滋地给田易看他们的收获,刚想上来,又发现了什么低下头去。从严君这边往那望,只看到他脚边的几块乱石里,像有什么在搅动,翻起一片片的水花。

接着他听田七兴高采烈地大叫:“少爷少爷!这还有条石头鱼!”

“哎?”田易也有些惊讶,“这时节的石头鱼可不如早几月……罢了,田七你把它捉过来吧,弄个粉蒸鱼也还行。”

等回到家里,严君就见识到了田七的手巧程度。田易才吩咐完,三下五除二他就将那几条鱼一股脑的全给剖了,又去了鳞,肚肠和鱼鳃也给理得干干净净,只用个小碗装了鱼泡和鱼白。

田易只在一旁动动嘴皮子,“好了把石头、两条鲫鱼都留在这,草鱼只留半条,其他的你拿盐腌了挂起来。哦,再拿些米粉给我,还有早起泡的木耳和笋丝。”

“哎!”

田易看田七去拿东西,就开始卷袖子。

等田七回来,他又道:“你把那边的姜和葱都切碎。”

然后田易开始剁鱼。

他先是把草鱼剁成一寸多见方的鱼块,从田七那拿了细碎的姜抹和葱白过来放进去,再加了一些盐,搅拌在一块。然后他把盆搁在一边,有些抱歉地看向严君,“严兄,这个要多腌几个时辰,中午怕是吃不成。”

“没关系。”

好象就等着他这样说,田易笑弯了眼,又把留下的石头鱼剁成差不多大小的鱼块,同样加了葱花和姜末,又放了些黄酒,再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坛子里挑了点什么加进去。

严君凑过去便看到那坛里是凝固的白色物体,“这是……”

“猪油,过年时杀猪留了些肥肉,在锅里炒热了炼的。”边告诉他,田易边把石头鱼的鱼块也放到一旁,“这个腌的时候短,待会就好。”

最后他才拿起一条鲫鱼,右手拿刀,将鱼脊划开。

严君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用菜刀用得这么举重若轻,轻巧到了极点,就把脊部划了条口子,又一挑一拨,那鲫鱼的脊骨就去掉。

接着田易又在鱼身的两面斜斜划出一字的花纹,划得极薄。倒了点黄酒细细抹在那些花纹上,又搀了些盐。

“这个也先腌在这,还有别的要弄。”

像是怕他心急,田易说了一句。

“……”严君心想我脸上没写饥不择食四个字吧……

田易丝毫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将田七拿来已经泡好的干笋丝拿出来,又拿了腊肉一道切成丁,加上姜末,竟然还加了一个鸡蛋,搅拌在一起。

等灶里的米饭熟了,田易炒了两条丝瓜,才在一个锅上放了个圆笼。

严君想起他先前说过的话,“这就是粉……蒸用的?”

“对,就是这个石头鱼。”

田易将鱼块在米粉里均匀地滚了一遭,让每一部分表面都沾上米粉,再把鱼块整齐地码在圆笼里。田七很有经验地加了草把进灶膛,将火烧旺。

“鲫鱼也要粉蒸吗?”

“不是,鲫鱼我要做个荷包喜头鱼。”

田易边回答,边把调好的笋丝腊肉馅填进鲫鱼的肚子里,极其小心地掩好,不让外面露出一丁点,又用另一些粉末封住那鱼腹上的口子。

“这也是米粉?”

“这是芋头粉,用来调肉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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