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叶舞问情缘之武林恩怨(3)+番外
声音越来越响了。
叶含露心里叹口气,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别想清净了,于是开口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帷幔突然不动了。
年轻女子尖叫一声,拢襟掩面飞也似地冲出庙去。
男子衣冠不整地转出来,目光中已然将那个坏他好事的闲人砍了十万八千刀。
叶含露星眸微睁,又闭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男子长相相当俊俏,只是眉宇间神色轻佻,一双桃花眼闪烁不定,八成是风月之徒、花柳之辈,他对这种人可没什么兴趣。
男子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多事人,直觉隐隐一股凛冽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眼珠一转,重重地“哼”了一声,提身越窗而出。
明月小楼。
楼外树影重重,暗香浮动。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叶含露将自己浸在一大桶热水中。
水面飘浮着一层兰色的花瓣,清香已经溢满整个房间。
除掉了白衣白纱,他觉得舒服极了。
澄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更显得色泽光润、温良如玉。眉飞入鬓,星眸半敛,挺直的鼻梁下湿润的唇瓣泛着绯红色的光泽,颊上濡湿的几缕乌发一路蜿蜒而下,经过精致的锁骨,在水中散成一朵朵摇曳的花。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有人!
拔身而起,水珠散成一帘水幕遮出无限春光,他已将一件蚕丝白袍披在身上。动作极快,也极美。
这时一柄剑已从窗格外以一种极诡异的角度急刺进来!
电光石火,避无可避,眼见一剑封喉!
叶含露却突然停住了。
眼看着剑尖在触及咽喉的一瞬间急转直下,在腰间束带上轻轻一挑。
白袍滑落,露出光润如玉的肩头、细致流畅的腰线和略显单薄却结实匀称的胸膛。
叶含露依然不动,脸上竟浮现出微笑。
如春暖莺啼,如山花烂漫,让人从眼中一直温暖到心里的微笑。
他笑着说:“多日不见,有一只大野狼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只大色狼了。”
伴着一串爽朗的笑声,一个灰衣人从窗外翻身而入,冲他挤挤眼:“就在美人入浴的时候。”
这只大野狼有着瘦削而精悍的身材,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蕴藏着无尽的气力与野兽般的爆发力。他的脸也同样瘦削而精悍,当他像这样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时,连叶含露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匹英俊的狼。
叶含露系好白袍的丝带,好整以暇地斜倚在榻上,“甜言蜜语,必有所求。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
野狼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嘿嘿干笑两声,才说道:“扮女人。”
“什么?”叶含露眉毛挑起老高,“又叫我扮女人!上次那个消魂窟的白夫人不是已经帮你打发了么?还有上上次那个雷家堡的火暴小姐,还有上上上次——”
他的嘴巴被野狼堵住了。
“这次不一样,我是请你帮我捉一个采花贼。”野狼认真地说。
叶含露随手拨了拨柔顺的长发:“还有什么采花贼是你不能捉到的?找我作甚。”
“纪斐。人称‘飞天狐’。其实他的武功不算太高,只是跑得贼快。前不久,他调戏了慕容世家的小小姐慕容小凤,偏偏她的父亲慕容花珠于我有恩。”
“所以你就涌泉相报啦?”叶含露斜睨他,这一眼竟妩媚非常,“那你怎么报答我?”
野狼吓了一跳,说道:“除了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干嘛?皮糙肉厚的,下锅炒都不能吃。”叶含露眼角掠过一丝狡黠的光,“我要‘醉果酿’,五坛。”
野狼闻言苦着脸,“五坛我是决计弄不到的,把我珍藏的最后一坛给你吧。”
“最少三坛,否则免谈。”
“一下子我去哪里找那些专门酿果酒的野猴子啊!!!!!”野狼好象快哭出来了。
“呵呵,你找不到,难道你放养的那群狼崽子们也找不到?”叶含露一边用手指卷曲着腰间的丝带,一边语调“轻柔”地威胁道,“你只有三天三夜的时间哦~~迟了我把那纪斐给怎么样了你可就管不到啦。”
“唉!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个吸血鬼!”野狼咬牙切齿道,可惜眼里的笑意出卖了真实的心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画像放在几上,摆摆手,往窗外一跃,不见了。
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展开画像。
画上男子长相相当俊俏,只是眉宇间神色轻佻,一双桃花眼似闪烁不定。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你就陪我好好玩玩吧~~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烟波阁却是王孙贵胄、富豪公子们寻欢作乐、一掷千金的地方。
简单点说,烟波阁是妓院。
而且是整个汴京城最豪华、最有品位的妓院。
烟波阁的姑娘们个个善解人意、温柔娴静,婉若大家闺秀。
逛妓院的男人们大多希望妓女温婉如良家女子,不逛妓院的男人又希望自己的妻子像妓女般放浪热情。
看来烟波阁的老板很会做生意。
所以烟波阁有一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柔然姑娘。
柔然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最最有名还是她的舞。据说她的舞可以让人三夜不休不眠,回味无穷。
今夜就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柔然姑娘突然决定在阁楼二层的大露台上为所有人献舞。花了钱的公子大人们自然坐在贵宾席上,而楼下空地则是免费观赏区。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出,顿时万人空巷。
华灯初上时,烟波阁所在的街道上已经没有立锥之地了。
那晚街上所有的人都说他们看见仙女下凡了。
仙女身裹一袭七彩闪光的纱衣,从空中缓缓飘下,将一双雪白的玉足,屈尊在铺满鲜花的露台上。所有人一下都屏住呼吸,像是怕惊走了她。
柔媚的乐曲响起。
《霓裳羽衣曲》。
纱衣开始飘卷。
仿佛若轻云之蔽月,飘摇若回风之流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昔日曹子建的《洛神赋》莫非就是未卜先知地描绘今日之人么?
可惜仙女本人并没有陶醉其中。
她正用星眸扫视人群。那只狐狸很有可能就混在人群中。这么大的声势,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美的美人,他更不会错过。
可是结果让她有些失望。
她又扫视了一番贵宾席。蓦的,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中。
那个坐在顶极包厢里,手指支颐、似笑非笑、满眼色眯眯的家伙可不就是襄阳王?他不在封地享福,跑回京城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