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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风流(12)

莽天龙神色变幻莫测。

“放心,这次不会再拿替身术糊弄你。”韩真子说着,习惯性地在他肩头拍了拍,就像他还是蛇身时,轻抚颈侧鳞片一般,亲昵中带着威严,“因为我不会让同一件蠢事,发生两次。”

莽天龙任由这熟悉的触感笼罩自身,恍惚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自己还是当初那条灵智初开的小蛇,在地上匍匐,用羡慕与敬畏的眼神仰望对方高大的背影。

“回来吧,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找到其余适合的魂魄。”韩真子道。

莽天龙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文中这个“师祖座下第五弟子微一”,就是《堕仙》里的那个“微一真人”,于是这貌似也算是他师父韩真子的相关故事…汗

第5章 《保家仙》五

五胡三太爷与胡三太奶

狐狸在月光下疾驰,快得如同一道拖曳的残影。半身雪白皮毛已被血染红,这会儿成了干涸的褐色,新血在奔跑中仍不断从伤口渗出。

不知跑了多久,狐狸终于筋疲力尽似的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上驮着的昏迷男子,身躯随着它的喘息而起伏,却始终没有滑落。

“一口气跑了两千里,累死七爷了!”狐狸吐着舌头道,“现在还没追上来,应该就不会再追了吧?说来不过是个树妖内丹,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它絮絮叨叨地自我安慰着,扭头看了看背上昏迷的男人,一阵悲从中来:“少了那个九转什么珠,这家伙就跟折了根的花草,眼看着蔫掉,这可怎么办!桑老爹原说能撑七日,如今看起来三日都熬不过……难道我堂堂胡家大仙,就真连一个凡人都保不住?”

胡家……胡家!狐狸从鼻子里喷口气,霍霍地磨了磨牙根:实在不行,就只能腆着脸去求太爷太奶了。两老可是家仙中赫赫有名的老祖宗,活了不知多少年头,见过不知多少奇事,或许能有解决之道?只是……它重又愁眉苦脸起来,浑然不觉一张狐狸脸做出这副似人表情,有多么诡异与可笑。

“唉,真不想回去啊!”狐狸哀叹道,甩了甩白蓬蓬的长尾,披着月光继续朝北方奔跑。

苍茫的渤海湾,迷雾笼罩,一座孤岛在淼茫中若隐若现,恍若瀛洲蓬莱。

一叶孤舟在海浪间颠簸,舟头竹竿上挂了盏碧幽幽的防风灯,将划桨的白衣书生的俊俏脸蛋映照出一股青气,显得既美且妖,不似个人。白衣上的斑斑红迹,更是透着股凄恻的血腥气。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船舱中面色如纸的青年,他用轻细地自语道:“到了啊,马上就到了。若是连太爷太奶都没法子……七爷就亲手烧了你,用骨灰做一件法器,然后带着你去报仇雪恨,你觉得如何?”

封师雨寂然地躺着,仿佛连呼吸也散尽了一般。

小舟渐渐在迷雾中消失了踪迹,连那一点幽绿的灯光也不见了。与此同时,孤岛上一个坐北朝南的天然山洞中,盘腿坐在石榻上的一对耋耄老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不论是老叟还是老妪,都是一副发稀眼凹、腮陷唇瘪的腐朽模样,脸上的皱纹一褶叠着一褶,几乎挂不住,随时要连同身体里最后那点生气一并掉下来。

“嗬嗬,”老妪开口道,声音尖细,“小七儿回来了。死老头子,你听见了吗?”

“我又没聋,死老婆子。”老叟回答,声音沙哑,“回来啦,还带着个活死人,有意思。”

“有个啥意思,不就一只脚卡在鬼门关,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我这老婆子看着都急。”

“死老婆子,你着的哪门子急。急的是小七儿,要不他能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回来?”

说话间,胡长庆肩头扛着个青年进了山洞,先把人放在地上,一双惴惴而又狡黠的细长眼睛自下而上瞟了几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以标准的二十四孝架势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两老的腿脚,拖腔拿调地哭起来:“哎哟我的个亲爷亲奶诶,可想死孙儿了诶——”

“听听,跟唱歌儿似的。”胡三太爷从旁拿了个长杆烟斗,烟锅在鞋底上一磕,“唱,接着唱,太爷好久没听你的小嫩嗓啦。”

胡三太奶摇摇头:“多少年了,这小性子一点没变。”

胡长庆顿时收了哭腔,谄媚地为胡三太爷点着烟,“太爷,孙儿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么。”

胡三太爷吧嗒吧嗒抽着烟斗道:“真想老头子开心,就把偷的宝贝还回来。”

“碧离果?我还您了呀!”胡长庆一脸委屈,“还有夜磷粉、挂金叶,我就拿来玩玩,过个手瘾而已……”

“放屁!”胡三太爷重重哼了一声,“你这小贼嘴,吃了的肥肉还能吐出来?别的不提,把乌云兜还回来就行,那是你太奶的嫁妆!”

“乌云兜,乌云兜……”胡长庆有点慌了神,一转眼珠叫道:“被人抢走了!”

“什么?”胡三太奶皱眉,“我胡家的东西,也有人敢抢!”

“你听他瞎掰掰,”胡三太爷斜睨着老眼,“他肚子里的坏水能把方圆百里给淹了,还有人能从他嘴里抢食?”

胡长庆哭丧着脸道:“真被人抢了。是个长头发的道士,看着忒年轻,其他道士却都叫他师祖来着。他看出我挂在腰间的旧革囊是个宝物,就冷不丁地下手抢,那时我正跟供奉我的这个凡人说话呢,一个没留意……再说,那道士法力高强,一掌就把这人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他供我做保家仙,我还能使上点力气帮他捞回一半魂魄,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三太奶嘬嘴掀鼻,怒道:“抢我宝物,伤我弟子,这是公然扇我胡家的耳光!哪一派的牛鼻子,竟敢这么威风!”

胡三太爷面不改色地追问:“什么样的道士?穿的什么袍?戴的什么冠?叫的什么法号?用的什么法器?”

“太爷你这是信不过孙儿呀!”胡长庆做悲愤欲绝状,把脸埋在胡三太奶的大腿上哭,“呜呜,太奶……”

胡三太奶无奈地摸他的脑袋:“好啦,你就回太爷的话,把实情说清楚,自然就信你了。”

胡长庆抬起头,不假思索道:“是个穿白麻布袍的男道士,没戴冠,头发长到腰间,眼珠有点发紫,长得……长得比二姐还漂亮。法号不晓得,只听其他道士叫他师祖。对了,那些道士穿黑袍,衣摆绣着银色的月亮和山峰。”

胡三太爷仿佛吸了口气,“升月峰,天心派……莫非时隔两百年,那个姓韩的又出山了。”

“我记得当初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飞升了,原来只是闭关?”胡三太奶道,“胡黄常莽四族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身边不还收了个莽家的小辈?为何要强抢胡家宝物,莫非真要与我等家仙撕破脸皮?”

胡三太爷心生疑窦:“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另有隐情。”

“是极是极!”胡长庆接口道,“想必另有隐情,指不定还有什么针对家仙的阴谋。不过我委实不清楚,这个凡人——”他伸手一指地上的封师雨,“与那道士身边的长虫有些交情,估计晓得一些其中隐秘,不如请太爷太奶出手,将他救醒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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