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莫非莲枝她落草为寇了？”
“噗——”刚进嘴的茶水全被喷了出来。
一飞冲天用古怪的眼神打量那年纪明显已经不轻的老板，心想这npc的想象力实在是很丰富。
在游戏里，药铺、武器店、装备店等店铺里的npc，虽然是没有法术不具备丝毫武力的普通类型，却由于与玩家接触特别多，AI的增长势头颇为迅猛。其中也很是涌现了一批曾经的傻蛋，如今的奸商。
且看这npc老板积善的话，一飞冲天肯定了他的智商。
老板看到他的反应，赶紧解释道：“仙长，当初我与莲枝妹子就是失散在溪岭的盗匪群中。”
npc如珍也问：“莲枝到底怎样了？还望仙长给个准信。”
“这……”
老板拿出一只青瓷瓶，推到他面前，道：“还请仙长明言。”
一飞冲天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祥云丹。”一飞冲天面色未变，心里却越发狐疑。
祥云丹能增加玩家等级，只是原料难找，炼制也非常艰难。但这个寻找记忆的任务，做到现在似乎都一直很轻易，又怎么会先是出现三件极品装备，后来更出现这种品级不凡的丹药？
要说没古怪，谁信啊？
当然或许堂前燕会信，但一飞冲天自认为是老鸟，也从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形……总不至于堂前燕和系统有一腿两腿三四腿吧？
他斜眼看看堂前燕，觉得系统如果真看上这根木头，那他还不如趁早别玩这观念匪夷所思的游戏比较好。
一飞冲天反手将瓷瓶推了回去，翘起手指指向干坐一旁的堂前燕：“老板太客气啦，可是一颗药分成两半就没效果了耶，这里却有我和他两个人哦。”
老板犹豫片刻，换了个白瓷瓶：“这是两颗祥云丹。”
一飞冲天接过来，叹了口气：“老板，其实我是真不想说。但看你这么焦急，再瞒下去你也肯定要打听到的。那位莲枝，早已不是活人，而是被困在溪岭山间的一名什么都忘光光的鬼。”
话音落，内堂瞬间变得死一般安静。
积善如珍夫妇俩半晌都做不出任何反应，像是刚才的短短几分钟里又老去许多。当听到一飞冲天是要帮助莲枝寻找记忆，他们纷纷表示要出一把力。
npc老板恳切道：“仙长，希望你能够带我们夫妻前去溪岭。”
一飞冲天挑眉：“怎么，想去找莲枝？”
“对。”
“为什么呢？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鬼了呀。”
这次回答的是如珍：“不管莲枝妹妹是什么样子，她始终是我和积善的小妹妹。”
一飞冲天想了想，既然都拿到了祥云丹，那也没必要再卖关子了：“好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四人从积善堂出发，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出了城门，向溪岭行去。
没走多久，npc老板就问道：“仙长，是不是快到了啊？”
一飞冲天道：“还早呢。”
是真的还早，他们现在回头还能看得到城门。
其实如果只有一飞冲天和堂前燕两个人，只怕早已经到地头了。但队伍里的俩npc上了年纪，腿脚显然不太好，走一步要休息两步，慢得让一飞冲天很想给他们推荐下盖中盖牌高钙片……==
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老板又问：“仙长，还没到么？”
一飞冲天道：“没有啦。”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反复了有好几回，老板再次问道：“怎么还没到？”
一飞冲天作势要往回走：“再催人家就不带路了！”
npc闭上嘴不敢出声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像是陡然推移到晚上，光线随雾气变得黯淡。一飞冲天微微一笑，朝老板道：“这次应该是到了。”
两个npc紧挨在一起，互相挽住对方，胡乱打量着四周。显然，对即将与鬼见面，尽管那是个很熟的鬼，他们也很有些紧张。
这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雾气里缓缓浮现出来。莲枝还是穿着白衣，黑发披散，面容清丽得宛如一朵小白花。
“原来是你们两人，此番前来，你们是否找到了奴家的记忆？”
一飞冲天眼波流转，抬手指向旁边在见到女鬼莲枝后愣怔在原地的积善夫妇：“也算是找到了吧。”
莲枝看过去，她的神色先是茫然，渐渐的，就好似有轻风吹过，那云雾散去，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一飞冲天心里却咯噔一下，看出几分蹊跷。
莲枝注视着老板积善的眼神还比较正常，但当她的视线落到如珍身上时，一飞冲天注意到这女鬼竟然浑身一颤，脸色由原本的惨白变得铁青，眼神里有恐惧，有惊慌，还有怒火和仇恨。
老板激动地快走几步：“妹子！你真是我莲枝妹子！”
女鬼莲枝泪盈于睫：“是的，大哥，我就是你的莲枝！”
老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妹子，是大哥来晚了。这么些年，你孤身在这荒山野外，又忘记了以前的事，一定很苦吧。”
女鬼莲枝楚楚可怜地咬住下唇：“这些苦不算什么，大哥。”
她忽然伸手指向npc如珍。
“大哥，是她！是她勾结了贼人，才让我们在溪岭遇劫！是她！”
如珍颤巍巍地道：“是……我？”
老板皱起眉，花白的胡须随着嘴巴动了动：“妹子，你莫不是哪里弄错了吧？”
“我错了？”莲枝冷笑一声，眉宇间凄楚又惆怅：“不，大哥，我不可能弄错！你知道吗，我被那盗匪杀死的那天，我亲眼看到她与那盗匪说话了！也就是那一幕，让我不愿相信地忘记了过去。”她直直盯住如珍，“但是如珍！你也没有想到吧，是，我死了，可我并没有如你所愿地消失掉！”
“妹子，也许真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莲枝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大哥，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可是难道你也会不知道么？她本来就出身盗匪！”
老板沉声道：“不错，我确实知道。”
“那你为何不信我的话？”
“如珍的父亲是盗匪，不代表她也是盗匪。”
莲枝点了点头：“你是想要证据是么？好，我给！”她轻轻一甩衣袖，一张折叠的泛黄信纸飘然落在积善手中。
“这是……”
“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保存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封信对我有多重要。”
老板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缓缓打开那张纸。他猛的一震，那上面果然是如珍的笔迹，内容也的确显示着如珍与盗匪的联系。他抬起头，如珍正默默地向他看来。
“如珍，告诉我，不是你，对么。”
如珍摇头道：“不是我。”
两名npc深深凝望。
他们早已不再是女鬼莲枝那副模样的年纪，即使稍显年轻的如珍，皱纹也爬满了她的额头。虽然依稀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少女时的美貌，但也在岁月里化成了糟糠。午后的风从她耳边拂过，一缕银白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