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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的午后(11)+番外

“妈,我有同学来了,改天……再和您聊……”我努力放稳呼吸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已经瘫软了。

齐歌含着我的耳垂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饿了……”

这一次可能隔得日子久了,他有些激动,我忍不住哭出了声。也许我哭得实在凄惨,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先满足自己再来安抚我,竟然扣着我的腰硬生生停下来,一脸歉疚与询问地望着我。我挤出一丝笑容示意他继续,他却缓缓俯下身吻去我睫毛上的水珠,轻轻吮着我的嘴唇……

他终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一瞬间,我觉得那一刻就是天堂。

我在他身下喘息着:“我想去法国……我要问一问德彪西的灵魂……《牧神的午后》……灵感到底来自哪里?”

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去法国,顺便问一问马拉美的灵魂,诗歌《牧神的午后》,灵感来自哪里。

我们约定,先去西藏,再去法国。

2000年2月,快乐而又疯狂的寒假结束了,我们又返回了校园。

我和齐歌推开寝室门,看见孙琛一个人在喝闷酒,地上摆了一排空啤酒罐。

“马潇潇回来了吗?”我仍对上次马潇潇的推迟返校心有余悸。

“他?”孙琛呷了一口酒,撇着嘴说:“不知死活地和那个音乐教育系的女生风流快活去了!”

我和齐歌听出了他话里明显的酸味。

“你又犯什么病呢?”齐歌问他。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我?失恋了!被人甩了!新鲜吗?”孙琛大口地往嘴里灌着啤酒。

“不新鲜!”齐歌坐下来,顺手夺过他手里的啤酒罐,“没眼光的女人哪儿没有?让她后悔去吧!不就是一个会唱歌的黄毛丫头吗?”

“靠!当初她戴着牙套,我不嫌她一张嘴两排防鲨网,她现在反倒嫌起我来了。”孙琛刻薄地说着,我和齐歌轻笑着摇头。

孙琛伸手去抢齐歌手里的啤酒罐:“你给我剩点儿!最后一罐了!”

齐歌扫了一眼地上排着队的空罐,仰头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

孙琛把空罐接过来摇了摇,捏扁了拿在手上,悻悻道:“什么狗屁共同语言!她不就是假期演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歌星吗?我就不信,满音乐学院,我找不着一个比她强的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和齐歌从琴房回来,寝室空无一人,马潇潇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孙琛也不知所踪。齐歌去洗澡,我不想一个人傻坐着,决定到电视房消磨时间。

我刚在门口一露头,坐在第一排的孙琛就举起一罐啤酒招呼我。

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压低嗓门问他:“你不是忙着找女友接班人吗?怎么在电视机前面浪费青春?”

“别提了,全他妈名花有主了,还一个赛一个的死心塌地。”孙琛指着电视荧屏说:“看电视,爆炸案元凶被抓了。”

那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共炸死了108个人,凶手竟然因为和家人的几句口角就炸毁了整幢居民楼。死者当中就有和他发生口角的亲弟弟。

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个形象猥琐的男人:“他……他……他骂……骂……我……”

这个凶残而又恶心的口吃杀人犯最后是在情妇家里被抓获的。

看完侦破纪实,我和孙琛一起回到学生公寓,继续聊那个爆炸案凶手。孙琛认定他脑子有问题,因为正常人不会那么偏激。

正聊着,齐歌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淋淋的坐在我身边,我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们俩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孙琛忽然说道。

我吓呆了,双手举在半空,心吊到了嗓子眼。

齐歌头上蒙着那块白毛巾“盖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透过“白盖头”的缝隙,观察着孙琛的表情,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最后,他壮着胆子问:“我都搞不懂,你怎么知道的?”

“妈的!连那个长相巨恶心、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变态杀人犯,都是又有老婆又有情妇,中国六亿男人六亿女人的配比平衡,都被那帮一个人把着好几个的家伙搞乱了,哪那么容易就找着合适的女朋友?”他愤愤不平地说:“我真同情你们俩,找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怪不得我这些日子看上眼的全他妈有主了!”

我和齐歌对视了一下,悬着的心回归原位,恢复正常工作。

齐歌拿下头上的浴巾,神情轻松地说:“没有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一句名言:男人需要女人,就像鱼儿需要脚踏车。”

我吃惊地望着齐歌,不相信真有人说过这种话。

孙琛拍着床板大叫:“经典!经典!说得太好了!哪位高人说的?”

齐歌得意地笑,“U2的歌词。”

“唱来听听!”孙琛笑成了一朵花。

“……Amanneedsawoman,likeafishneedsabicycle……I‘mgonnaruntoyou,runtoyou,runtoyou……”

他边唱边看着我,炽热的目光灼得我抬不起头来。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拇指有意无意的抚弄着我的脖子和耳垂。他对我的敏感带了如指掌。看到我面红耳赤的窘态,他很是得意。

我气得把手伸到后面戳他的后背。他象背负硬壳的乌龟,任我怎么用力就是不为所动,始终面带暧昧的微笑望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男人不需要女人的歌。

马潇潇面带桃花回到寝室,免费欣赏的就是这样一个节目:男声三重唱,Tryin‘ToThrowYourArmsAroundTheWorld。

一开始马潇潇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干什么?想转声乐系啊?”

后来,他听清了歌词,笑了起来,指着我们说:“等哪天你们谁有了女朋友,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我的马字倒着写!”

“有女朋友的人,我鄙视你!”孙琛大吼一声,丢过去一只拖鞋。

马潇潇机敏地躲过“飞鞋”的袭击,大笑着走进浴室。

晚上,孙琛躺在床上仍在哼唱:“……Amanneedsawoman,likeafishneedsabicycle……”翻身入睡前,他语音模糊地说:“不需要女人的男人,一定有病!”

黑暗中,我咬住了被角,隐约听到对面的下铺发出一声叹息。

日子平淡如水地流过,上课,练琴,聆听音乐,参加学校安排的演出,在《牧神的午后》的乐声中把身体纠缠在一起……

父母出差或是第二天没有早课,齐歌都会到我家过夜。我们两个人家都在北京,对于我们的夜不归宿,孙琛和马潇潇没有多想多问。对于我们过密的“友谊”,也没有人觉得奇怪,这就和任何大学里的找老乡一样,两个居住在同一所城市的同学加室友,很自然会成为“好朋友”。

是的,我说过,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2000年的五一长假,我和齐歌如约去了西藏。

飞机降落在拉萨的贡嘎机场时,我有短暂的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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