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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224)+番外

作者: 皂斗 阅读记录

十一捧起他的手,轻轻抚摩着,低低问:“少林寺好玩么?”

“嗯。有一群好玩的小和尚和老和尚。老和尚整天神神叨叨的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悔、爱别离、求不得,福顺安康自然是人的福分,但逆境更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而小和尚都当耳旁风听。”他说着便起身,走到衣柜前翻了条裤子,“我先洗个澡。”

十一看着他走进浴室,才揉了揉胀涩的眼睛,等他出来后便跟他讲房子的事,从环境细节到装修无一遗漏。

三七趴上床,半边手脚压在他身上,听他说完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转问他考试怎样;十一不甘不愿的问说还好,顿了一下,又迟疑的问他为什么不回来考试。

三七闷闷的把脸转向一边,想到在他出岛前一晚老爷子与罗叔跟他说的那些话,平静的心波终于又起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道:“爷爷跟你提过了吧?我回来前打电话给他了。”

十一愣了一下,忿忿的握拳砸床,跳下床迅速的换衣跑出去。

两日后,老爷子出岛,三七和他在书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才绷着脸出来,抬眼对上十一焦急忧虑的脸,眼中倏然泛起潮意,走上前,额头缓缓抵在他肩上,阴郁暗哑的声音说,“我要走了,去意大利。”

若是三个月前,十一一定蛮横你的告诉他那儿也不许去,要一直呆在他身边,但如今,他知道有些事不是现在微渺的他所能控制的,他也不能任性自私的要求他一定要为他妥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希望他的未来能更加理想明朗。所以此时,他只能无力的低问:“什么时候回来?”

三七摇头,隐忍的忧伤如潮水般从心底漫涨,他紧抿着嘴唇低低呜咽。

“别哭了。”十一抬起他的脸,胡乱的给他抹眼泪,可那眼泪像地下清泉般一直涌个不停,连带他也忍不住两眼朦胧。

书房半掩的门内,老爷子闭了闭泛红的眼,蹒跚走回桌前,那桌面上,赫然摆着一张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入学通知,燕美院副院长兼教授曹忠铭先生举荐。

这个多事之夏,李长顺死而复生被捉,被判死缓;

蓝回无故失踪,被开除学籍;

海霖重伤,办理了休学;

三七的右手残废,于八月中飞往意大利,入佛美学习油画,随行的翻译兼老师是展允——这是十一找他详谈的结果。

青春如一幅色彩斑斓浓郁的抽象画,每一笔都清晰记录着——成长与改变。

每个人都要学着如何过自己的生活,学着独自奋斗。

第195章

烈日炎炎的下午,苍山区新文化广场的施工区内一片尘土飞扬,各种器械声的噪音及振动如蜩蝉沸羹般嘈杂喧闹,正中央处,几个工人正在处理好的地基上预埋钢筋,旁边凌乱的杂物堆里站着几个穿着灰蓝粗布工装的年轻男人,正凑头研究手上的施工图。

“十一,你看一下这个高度行了么?”工人高声问。

十一把棒球帽檐转向脑后,走进仔细丈量过后,对地基边上的一个清瘦男人道:“唐写,你那边需要再延伸焊接三十公分左右,动作快点,我饿了。”

唐写笑了笑,熟练地把备用钢筋焊接上,并绑了十字花固定好每个交接部位,弄好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又指了指还在看图纸的兴中华。十一勾他肩膀往停车位走,边擦汗边道:“你没见他最近开始三天两天消失么,他好像恋爱了。”

唐写侧头望他沐浴在阳光中的飞扬的俊脸,忽然有被灼伤的感觉,伸手把他的帽檐转正。

十一的座驾是一辆墨绿色的吉普大切诺基,大四那年因开始随导师工作而买的,开了两年,平时从不特别养护,如今外表已斑斑驳驳到处是刮伤撞伤。两人走到车旁,唐写曲指轻敲车灯旁明显的凹处,询问的眼神望十一。十一状似无奈的摇摇头:“昨天下午果果开去采石厂,不小心被碎石砸了。”

“要不要送去修?”唐写开口,声音如厉风摩擦过凌峭崖壁,嘶哑苍凉。

“嗯。明天吧。”十一示意他上车,一路行到学校附近的超市前停下,买足了所需物品后回到住处。

研究生是在城里的中心校区上课,这次文化广场上的工作是导师伍休接的,十一等人便随他短驻苍炎区,住在学校工作室旁的简陋平房里,房间是用活动的装卸板分隔出来的,每间小房除了一个上下铺架子床和书桌椅外再无他物,厂房外另置有简易的厨房和淋浴房。

唐写与十一同住一屋,但他并非工作室的学生,事实上,除了十一外谁也不清楚他的真实来历,连兴中华也仅知道他是一年多前被十一带回两人同租的小屋的,那时候他似乎大病初愈,人很瘦弱也很阴郁,相处了半年多后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哑巴,只是声道被破坏了。去年十一回城上课后,他也跟了过去,平日除了工作上替他打下手外,还默默照顾他的日常饮食起居,像个忠实的仆人,跟其他人接触不多。

工作室的同学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午饭,眼下屋里没什么人,少有的清净,十一页进厨房帮忙洗菜,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塑料菜篮被他随手往石台上一摔,立即毫不客气的裂开一条缝了。唐写拿起来看了看,笑道:“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本想去买个新的,一转身就忘了。”

“算了,叫他们买吧。你下午跟我去加工厂一趟,晚上回城。”

唐写疑惑地转头望他,抬手打了个手势。

“昨晚伍老师说安装期延后,雕塑群前新增了一个圆形小地坛,埋地下排水管和电路管可能要一周左右,我打算明天下午回岛,大后天是我爷爷的八十五大寿,到时候会在岛上庆生,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十一道。

唐写垂首默然,自己长期的自我封闭及不善与人打交道而一直让他下意识的保护着,本就各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机缘再遇,他不仅治好了他残破的躯体,还给了他一处安身之地和一份工作,这份恩情他不知该如何回报。

当初刚随十一去工地时,因为手脚不灵活且脑子又不够聪明,唐写经常手忙脚乱的给人添麻烦,被其他工人责骂,那些鄙薄的言语让他颓丧得无以复加,晚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废的人了,连最普通的体力活都做不好,不如早死了算。可十一并不在意,有空就教他使用各种小工具,还教他许多解决安装过程中可能遇到问题的小技巧,他认真的一条条记在本子上,工作时也仔细观察他人的动作,一段时日后,他对各种安装总算是应付自如了,然而对于人,他到现在还依然畏惧。

“我去不好吧?”他迟疑道。

“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度个假吧,岛上这个季节很美,这几年又添了不少娱乐设施,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这次可能会邀请有不少客人,我们可以到北面住,那地方清净。”十一不以为意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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