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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17)+番外

作者: 皂斗 阅读记录

恐慌又无力的感觉狂涨,体内忽冷忽热,他满头冷汗,四肢依然僵硬着。

“HIU——”,一声嘹喨婉转的口哨声刺破僵滞,继而,他察觉蛇身痉挛似的抽了几下,蛇头似惊慌又似兴奋的蹿上蹿下,在第二声口哨响起时,它飞快的甩尾滑动,把他带到崖壁浅水处的岩石上,缠在他身上的蛇身也松开,滑到一边一圈一圈的把自己叠起来,那一坨高耸的亮黄色绝对超出三米长,颜色看上去漂亮又恐怖,他余眼晃过立即紧闭上,再也不敢看了,只盼着它能离开,越远越好!

一人一蛇都在默然时,忽然传来安宁的呼叫声,夹着传来的似乎还有踢水的声响,萧香心急如焚,急切焦灼的盯着崖右面,从未有过的虔诚心祈求他千万别过来,别过来!

片刻,那端声音又骤然消失了,他崩溃般把头埋在膝上,虚弱的喘息。太可怕了,再来一次他就要心脏衰竭了。

此时,一个少年悄无声息在他跟前浮出,孩子似的调皮清亮的笑声近在咫尺的响起,似炫耀的问道:“花雷,你说他是不是很害怕?”

咝咝。

“真可怜。”他又说,“这是我的地盘,难道没人告诉他不能乱闯么?”

咝咝。

“诶算了,他是客人呢。”他边说边伸手去摸萧香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光滑冰凉的触感有些像花雷,好奇心起,索性两手强捧起他的脸,把黏在他脸上的湿发拨开,定定瞧着,忽然笑了,转头蛇兄说:“花雷,他真好看,我喜欢。”

咝咝。

“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喜欢的。”少年得意的笑,那笑中有野性有狡黠,同时兼容了一种特有的纯粹明亮,上扬的浓眉显得邪气十足,他用修长带薄茧的手指画萧香精细的五官,说:“晚上我会出来找你的,你等我。”

“……”

“花雷,走了。”少年朝蛇兄花雷勾手,花雷立即欢快的散盘,整个缠上少年,渐行渐远。

许久后,萧香回过神,劫后余生的强烈感让他突然颤抖不止。

第19章

当沈破浪一行人找来时,见安宁两只小脚丫挂在一块挑出的平石上,正一副“只露首尾不露腰身”的滑稽相飘飘荡荡,更滑稽的是他正惺惺作态边挥泪边凄凄惨惨的捏嗓子嚎: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这番唱作俱佳引得一行人哄然大笑,他吓了一跳,侧目一望,登时收声敛行,哀叫:叔叔,快来啊。

“我下去。”沈破浪把上衣丢到地上,就着沙滩裤下水,忍俊不禁的把他双脚放下,四下望了望,“你哥哥他人呢?潜水去了?”

“嗯。好久了。”边说边往岸边卖力划去,两腿踢腾活似羽毛未满的小鸭子。

沈破浪把他整个提起,到了岸边往三少怀里一塞,又往水里去。“你们先走吧,我去叫他上来。”

“别耽搁太久了!”单令夕高喊。

沈破浪头也没回的挥挥手,走到深水处便一头扎进水里,潜了几米后又浮上来看看,没见人影又继续潜,一直潜到崖左侧时,才发现崖下有一人呈懒洋洋之态靠着石壁,面目有些模糊,但白皙颈间披散的黑发使他确定那人是萧香。

叫了两声都没回应,沈破浪游近,却见他浑身轻颤攒眉绞眼,苍白的脸上有着痛苦的神情,心猛地一跳,立即把他揽起,那拂在胸口上的略显急促灼热的气息显示他是发烧了,但身体却冰凉得不似活人,他飞快把他抱起,小心踩着崖壁下的石块返回岸上,翻出衣衫上袋里的手机。

三言两语跟花四交待清楚后,沈破浪把石棱上的衣衫拿给他穿上,过了一会儿,小莫开着车来了,他遽即抱起萧香上车,厉眼射向一脸担忧的想过来看情况的小莫,喝了句:快开车!

小莫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耽搁。

飚到前院只费了十分钟,林末和花四在大门口候着,车还没停稳,花四已经奔过来焦急询问,沈破浪没功夫理会他,兀自把人带进屋里,让岛上的专职医生检查。

“高烧。”身为医生的林末在一旁说,“按理说不至于的。”

“可能是在水里呆太久了……”中年医生边说边试针,从药箱里拿了两只小玻璃瓶,混合着吸入针筒,拉下萧香的裤子,对准臀部迅速扎了进去,那利落的手势和狠劲儿让围观者心寒了一下,不无庆幸幸好不是自己。

“严重么?”沈破浪问。

“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水土不服罢了。”医生眯着小眼睛笑,问了病人房间后便收拾医箱,起身道:“先把他带回房,呆会儿我拿药过去。”

“好的。”

沈破浪道了谢,把萧香抱回后院房里,翻出睡衣给他换上,又拿了干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擦那头半湿的头发,花四跟后进来,在一旁絮絮叨叨一个劲儿怀疑为什么好生生的突然就病倒了?

“你就给他清静一下行么?”单令夕把他扯出门,“走吧,时间快到了,你真该去准备准备了。”

两人前脚刚走,医生后脚便来了,挂了盐水,把药袋放桌上,交待好用量时间后也匆忙离开了。

萧香睡得很沉,但那紧攒的眉头显示出奇异的不安,沈破浪轻抚了抚他的脸颊,回自己房里冲了澡,又给花四打了个电话后才返回,上床躺在他身边,打开笔记本,调出一个音频文件,播放后给他戴上耳麦。

山波上有一片小雏菊花海,色彩斑斓的花朵儿正得正艳,微风拂过,一朵朵小花欢喜晃曳,笑容明亮耀眼的小男孩儿在花丛中穿梭,身后甩出一串串跳跃起伏的音符——

那个馥郁激昂的夏季

苍翠的冬青引来金铃子清吟

我停下脚步,听它振翅而歌:唧铃铃,唧铃铃

它说:乖孩子,不要悲伤

无论到哪里,你会开辟一片新天地

财富和自由也不能让我离开你

我愿放弃一切,永生蜷伏你为我建造的囹圄中

直至生命终止

……

沈破浪把本子放一旁,侧身支肘望着他柔软了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即使三年过去,他的喜好依然无甚变化,当年失眠、焦躁、不安、悲绝时,也是这样听着曲子放松,他外婆从小就把他养成了从里到外都精致的人,执着的喜欢某些形而上的不切实用的东西,重视感性的心灵享受,不怎在意物质,如若今日有满汉全席,他会欣喜饕餮一番;若明日饭粝茹蔬,他也同样能安然食之。

这是个非常个特别的人。

犹记得当年新生班会那天,班里人便都注意到了这个不亲近人群的漂亮同学,轮到他上台做自我介绍时,他局促不安,脸红如校园围墙边盛开的扶桑花瓣,眼神却不曾躲闪,那固执的骄傲和软弱淡薄糅合成别样的矛盾气质,夺走了所有人的眼光。

所以,即使他闷了半晌才只说了句“我叫萧香”,即使他说完便仓促鞠躬回到座位上,即使他回到座位后便羞愧的埋下头,却无人想起哄调侃他,甚至原先放声高谈的张扬男生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放软了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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