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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151)+番外

作者: 皂斗 阅读记录

常老头高血糖,不能吃太多甜食,只象征性的咬两口便放到一边,摸摸小雏鸟的小脑袋,摊开书,咳一声,开始了——

“今天讲民国时的赖账第一高手。”

小雏鸟举手:“什么事赖账?”

“借了东西后不还就是赖账。”瞧小雏鸟乌溜溜的大眼,他又补充:“比如王八叔借了你五块钱,他不还给你,或者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少还你二三块,明白么?”

小雏鸟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王八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常老头赞许的摸一下他嫩嫩的小脸蛋,继续道:“要说这第一赖账高手,除了袁世凯,无人敢争锋。老袁是民国首任正式大总统。他……”

小雏鸟举手发问:“什么是大总统?”

“那时候的大总统就跟现在的主席一样,是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从小的方面来打个比方,就好比你王八叔,在他的摊位里有你、你爸爸和他,这三人中,他是老大,什么大事都是他说了算,所以他的地位也跟大总统差不多,”常老头边说边咳嗽,“就是权利小了点,范围窄了点。”

老王八在门口听见,未语泪先流:何止一点啊一点,这中间根本就是地球与火星的差距啊差距。

小雏鸟严肃反驳:“常爷爷你比方的不恰当,你应该拿我爸爸来说,他是公司老大,手下有很多很多人,都归他管。”

常老头默了一阵,妥协:“好吧。你明白这含义就行了,咱们继续说:话说,老袁平生最大的赖账,九洪宪帝制发动前,组织了一个近千人的国民代表大会,一致拥戴他当皇帝。这些代表们自以为拥戴有功,富贵可期,天天在京城狂吃滥嫖,欠下烂帐无数,就等着洪宪皇帝给他们买单,不料老袁过河拆桥,上楼愁梯,每个代表只发一百元大洋……”

“我知道大洋!”小雏鸟插嘴,“可以换钱的。”

“对了,现在值点钱呢。”常老头笑,“想当年,我被下放到农村教书时,一个月工资就两块多,学生们一个学期的学费是一块五毛钱,没有钱的拿大米换,整个学期就靠那些钱和米维持基本开销,艰苦啊。”

小雏鸟皱起眉头,从小包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个印有加菲猫图案的小钱袋,把里面的钱全给常老头:“爷爷,给你。”

“呦,小小年纪贼有爱心啊。”扒在隔板边的老王八叫,“那什么,四十年代不是通货膨胀么?听说领工资都是拿大麻袋零钱,叫老爷车拉回去,连点烟都是拿钞票点的。”

小雏鸟严肃的蔑视他。

常老头把钱塞回小袋里,啜了口茶,又道:“三四十年代正式内忧外患动荡不安的年代,生活在和平中的你们体会不到。”

“我能体会。”小雏鸟安慰的拍他手背。

“佛主!”老王八惊恐的叫,“萧香,快来看你家小鸟,他穿越了!”

萧香探头过来意思意思:“穿哪儿去了?”

“民国啊!不得了,还穿成文化人了!”

萧香敛笑,把小雏鸟抱起来:“小宝贝,知道我是谁么?”

小雏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半晌后摸摸他的脸,嘿嘿笑:“美人,给爷笑一个。”

老王八四下张望,感叹:“文化人呢?”

小雏鸟表情一整,搂住萧香脖子,哀切呼:“爹啊,你就是我亲爹啊(某狗血剧台词),我忘了王八叔也不会忘了你的,呜呜。”

这个入秋的大好天气啊——

老王八小心干凉叟叟的,周身半米内全是灰色泡沫。

4:小屁孩

乐人和米奶奶终于从乡下探亲回来了,喜人乐翻天了,中午时迫不及待扔下乐人独自坐镇店里,自己跑到古玩街让老王八请吃饭。

街口老汤馆的楼上雅座,三大一小各点了自己喜欢的菜色后,萧香带小雏鸟去楼下买茶点。

老王八圳上罗汉果茶,跟喜人说萧香隔三差五不在店里,乐人也时常跑古玩店,乐人也时常跑古玩街,不如再请个小工吧;喜人一瞪眼:多请人不要钱啊!老练的熟手开口就是底薪几大千,还得加这个提成那个奖金的,老子辛辛苦苦就赚了那么点钱,能给他糟蹋么!要是请新手,前期还要培训什么的,投资养熟了还要一定会留下,到时候老子哭都来不及。

老王八翻白眼:个小气吧啦的,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小商贩,做不成大事!

菜上桌了,父子俩也兜了一袋精致茶点回来了。

萧香把袋子收好,盛了碗鸡汤給小雏鸟。小雏鸟用汤勺舀起汤,撅着粉红的小嘴吹几下,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来小舌头去添。

喜人好笑:“喝个汤都像小狗一样,谁教你的啊?”

“我自己学的。”小雏鸟并不认为“小狗”是个侮辱人的词,反而觉得可爱,身长舌头朝他抖了几下,触及萧香警告的目光,他立即又端正姿态,小口的抿着汤汁。半碗汤下肚后,他抬起头问:“喜人叔,您贵姓?”

难得小气吧啦的老王八请客,喜人努力吃够本,埋头答:“不才姓米。”

跟预想的答案标准有出入,小雏鸟纠结了,眉头微微攒起,半晌,他决定纠正他:“喜人叔,你不应该作贱自己。你应该说鄙人姓米。”

喜人喀的咬碎一根鸡骨头,如善如流:“鄙人姓米。小公子您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小雏鸟连连摆手,做深沉状:“米喜人叔,您今年高手?是否婚配?家产几何?兄弟几何?高堂几何?”

……喜人面瘫了(==)

老王八咳几声,温言软语:“作为米喜人的资深债主,这些问题我可以代替回答。米家乡下有微薄祖产,其中包括两亩三分地、一条土生土长的寄养在别人家的肉狗、一栋价值八万以下的两层小楼房,至于城里的家产,据不完全统计,应该有数百万;米家有俩高堂,早几十年前就已经埋土里了,还剩老奶奶一个;家里有兄弟二人,老大米乐人,已婚,据说此人嫁给你姑姑了,诶,大宅门的婚恋总是虚虚实实的,无从考证啦!老二米喜人,善于坑蒙拐骗的无良小商贩一名,此人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活了25年依然是方圆百里内鬼见愁的老光棍一个,预计未来十五年内依然成家无望,依然破处无望……”

饭粒差点岔进气管里,萧香赶紧喝口茶咽下。

喜人化悲愤为食欲,卖力的啃本内定给小雏鸟的鸡腿,一边低头在桌下转悠。(这时候,如来佛之靡靡之音旁白:哥低头不是哥服你,哥是在找砖头。)

老王八继续道:“小宝贝,你用词不当。高寿是对年纪大的人问的,像你喜人叔这种无为青年,应该用贵庚。”

小雏鸟立即拱手作揖:“失礼失礼。米喜人叔,您今年贵庚?”

喜人依然面瘫中……

老王八叹气:“此人今年二十有五了。”

小雏鸟低头扳手指,恍然大悟:“喜人叔比小生大了一轮多呢。”末了,灰常郑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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