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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记(55)

曲玲珑望过去,院中烈日下的石井旁正放着三大木盆衣物,堆出的老高。她应了声便要过去,那俩丫鬟哪敢让她动手忙上前拦住她,转脸瞪那齐家的:“你这婆子莫要放肆,我家奶奶只是暂时到此,一会子崔嬷嬷劝了爷过来定是要接回去的!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她们抬出崔嬷嬷倒是让齐家的瑟了下,她虽是个粗使婆子却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见曲玲珑虽被发落下来,但还有这俩丫鬟相护,别是这位宠妾敢和爷赌气,这才至此?

想到此处,这大太阳下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忙变了脸笑道:“两位姐姐莫要冤枉我了,到了这儿哪个不用做活,方才只是不识奶奶身份这才冒犯了些,如今晓得了哪还敢让奶奶动手,这天儿热的,奶奶娇弱受不得快回屋中歇息罢!”

她变脸这般快让曲玲珑有些不适,也懒得再同她们攀扯,一言不发的自去了石井旁坐下,拿过大木盆中的衣物浆洗。

因齐家的服软,那俩丫鬟正得意不妨她自己竟过去浆洗,反应过来忙上前拉她:“万万使不得啊奶奶!”

拉扯间,崔嬷嬷正赶了来,见曲玲珑穿着粗衣在这炎炎烈日下浆洗衣物,一时惊叫出声,忙也过去将她拉到屋中拿过炕上也不知是哪个丫头的蒲扇替她扇着,一面转脸厉声喝那两个丫鬟:“让你们好生看着奶奶,你们是怎么看的竟然让奶奶做这等事!”

那俩丫鬟被喝的委屈,红着眼眶道:“是那婆子让奶奶做活的,奴婢刚拦了下来,嬷嬷您就来了。”

那齐家的见着架势,早吓的两股战战,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先头不知冒犯了奶奶,求崔嬷嬷饶恕奴婢罢!”

她们这一通呼喝扰乱,让曲玲珑皱了眉出声:“崔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既被发落到这里,便该遵守这里的规矩,你又何苦再管我?”

一听她这话就知她定误会又心生隔阂了,崔嬷嬷哪还顾得再理会那齐家的,急道:“奶奶可莫要因此同爷生了隔阂、生分了去啊!”

她和他之间并不只存在着这般小事,说不清也不想说,曲玲珑便垂了眸子不语。

以为她当真是因此又心生隔阂,崔嬷嬷大急:“自奶奶走后爷竟都咳出了血,不听劝还灌着那最为烈性的的酒,他如此伤自己还不是心中有奶奶么?奶奶千万别误会爷了!”

闻言曲玲珑愣住了,她倒真不知他竟会咳血,一时心中有些复杂。

见她神色想来是听进去了些,崔嬷嬷稍稍松了口气拉着她坐到炕上问道:“爷这般气恼伤身,难不成奶奶的宫寒当真是自个儿损害的?”

已经至此也并没什么好瞒的,曲玲珑点了点头。

见果然如自己猜想一般,崔嬷嬷真是恨铁不成钢:“奶奶糊涂啊!便是心中再恼恨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出气啊!您这般到底是图的什么哦?”

见曲玲珑不语,直叹气:“奶奶这般做法却是不对,也莫怪爷心寒责罚。他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待过两日这气儿过了,定会接奶奶回去,到时奶奶可切莫再如此惹爷伤心了。”

接她回去?曲玲珑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崔嬷嬷看着又劝了许久这才吩咐那两个丫鬟守在这儿,出了门。

外头齐家的正战战兢兢侯着,见她出来忙福了福身子:“崔嬷嬷。”

崔嬷嬷看了她一眼冷道:“前头的事当你不知,我便不再追究了,但里头那位是爷心尖尖的人,二人闹些别扭只暂住你这一段时日,断还容不得你这等粗使婆子轻贱!若日后我再得知你敢亏待奶奶,便不说爷,我先头个先发落了你!”

她这一番话说的恩威并施,那齐家的哪还敢再轻视,忙不迭的点头应承。

崔嬷嬷这厢劝过了曲玲珑又忙赶回清芷园,却见那位爷一手拿着酒坛子垂在地上,已经斜在矮榻上睡了过去,唇间还残有被酒水冲淡了的血迹。

他发这么大的火气,没有哪个丫鬟敢近前,是以此刻竟这般狼狈。

崔嬷嬷看的直摇头,上前轻轻取过他手中的酒坛子,扯出怀中的手帕擦去他唇上的血,又拿了床蜜合色的百子刻丝薄被盖了上,这才退出去候着。

顾西臣这一醉直至第二日晌午方醒来,习惯性的搂向旁边却搂了个空,登时便大醒了起来寻人,只是那满室的空荡荡哪还有他日日看着、伸手便能揽到怀中的人儿。

忽然,外头那厚重的莲青色凤穿牡丹门帘微动,他忙抬眼望去,却是崔嬷嬷端这个玉碗进来道:“爷醒了,快用些解酒汤,别一会子宿醉头疼了。”

顾西臣没有接,默了半晌道:“她可还好?”

崔嬷嬷一听便忍不住笑了,好嘛,这还没两日呢,刚过了一夜就忍不住的问起人了。

便直言道:“爷若真舍不下奶奶,便去接了回来罢!”

闻她此话,昨日之事忽的萦绕心头,顾西臣又渐冷了神色:“爷对她千般宠万般爱,可换来的是什么,是她拼着伤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怀爷的子嗣,到头来竟还在厌弃爷,爷接这般不知好歹的妇人回来做甚!”

心知他只是嘴硬,崔嬷嬷劝道:“这事确是奶奶做的不对,但也要想想奶奶为何这般做。爷想想,爷抢奶奶过来之时是不是蛮横了些?”

见他沉着脸不语,崔嬷嬷忙接着道:“这妇人哪个是铁石心肠?后来爷对奶奶的疼宠她也不是不知,前头去府衙之时,老奴同奶奶说起爷脸上的血条子,她可也是动容的,老奴猜想奶奶那时定也软了心思。可奶奶这性子咱们都知道,虽柔弱却是个执拗有主意的人儿,不愿怀爷的子嗣定是前头心中还未想开才如此。说不准这几日想起了爷的好正要断那毒物,却赶巧给爷发现,奶奶又是个执拗的不会说软话,这才变成这般。”

听崔嬷嬷的话顾西臣倒也想起那日在马车里,她望着他脸上的血条子说出的关切之语,能感觉的到,却不是虚情假意。想到此处,他心中的闷怒瞬间就消减了大半。

见他缓了神色便知是消了气,崔嬷嬷又接着道:“现下奶奶身子已然受损,正该好生将养、服药才是,断不能去那粗使处做粗活呐,若是因此而当真损伤了身子复原不起,到头来还不得是爷心疼么?”

她的身子!顾西臣猛的顿住,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崔嬷嬷看的心中发笑,知道这位爷定是心疼了,却又拉不下脸,便道:“爷莫急,待老奴先去劝一劝奶奶。”

见他没说话知这是在默许,崔嬷嬷便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去,却还未走两步又听那人道:“带些锦被过去,她睡的床榻要布置软和些,近来天热,那置了冰的玉盆也要放四个进去,还有她的药不能再断了,你代爷看着让她服下,再者那饭食你也要经心,再不能让她用那些个冰镇、绿豆之类的凉物!”

他嘱咐的这一大堆让崔嬷嬷心中不住的摇头,那位奶奶果然是这混世魔王的克星啊!自个儿都气成了这般还嘴硬心软的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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