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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86)+番外

周承庭摇头道:“冲动、感情用事,这都是皇上和安贵妃等人乐见的,他们巴不得孤如此。皇上定然会派他信任的太医过来,是不是真的,一诊脉便全都露陷了。”

“你不必再说,孤心意已决。”周承庭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孟清江不敢再劝,只得照周承庭的话去做。

等待的这片刻,周承庭拿起来书案上那本游记,翻到阿娆曾经做过的批注,想起那些个温馨甜蜜的夜晚,他心痛丝毫不少于姜妙。只是他不能在人前流露出来,他不能做个感情用事的储君。

很快冷水便准备好了,周承庭去了净房,没有丝毫犹豫,将冷水兜头浇下。这还不算,他命人开了窗子,仍由冷风冷雨吹进来。

“见过殿下。”纪北南领命而来,他才换了件暖和的厚衣裳,初到殿中时,竟觉得比外头还要冷些。“殿、殿下?”

等他看清周承庭的衣着时,更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太子只穿了件单薄的亵衣,还全是湿淋淋的,竟就这样坐在窗边吹风。

“眼下能召集到的人手有多少?”周承庭摆手,制止了纪北南想要关窗户的举动,没等他回答,又道:“全部带上。”

纪北南也得知了太子选侍的马车出事的消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属下领命。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带人仔细搜寻。”

周承庭微微颔首,道:“连翘、地翘他们都认识,若是碰上其他出事宫女侍卫,引导着行宫的人去救就是了。柔选侍的容貌,一会儿自有人跟你们说。等到天色暗了时,你们在行宫外等孤。”

太子前面的话纪北南都是听一句应一句,而听到最后,纪北南更是满目愕然,太子要亲自去?

“殿下,您是储君,怎么能亲身涉险?”纪北南当即不赞同的反对道:“属下向您保证,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把选侍给您找回来!”

只见周承庭脸色微沉,严肃道:“孤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多言。你们也要注意安全,谁的命都宝贵。你们要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救人,孤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

如果知道有人因她而死,她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罢?

周承庭想到阿娆,冷硬色神色上竟透出些温柔之色。

他一定会把阿娆给亲手找回来。

***

这场近乎诡异的雨一直都没有停,也没有变小。

姜妙被人牢牢的看住,哪怕她把送进来的膳食全都摔了,太子殿下仍是稳如泰山。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有人来传话道:“娘娘,殿下病了,请您过去一趟。”

太子病了?

姜妙吃了一惊,她来不及多想,匆匆到了太子房中。

只见周承庭靠在大迎枕上,果然面色潮红,嘴唇发白。只怕是淋雨后着凉了,她去探太子的额头时,滚烫的温度。

“还不快请太医?”姜妙焦急道:“殿下,我先把姜汤给您端过来喝上一碗?”

太子生病,她方才的怒气散了不少。她也暗骂自己冲动,她该知道太子是怎样隐忍的性子,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将事情都一力担下。

“已经请太医了,你别着急。”周承庭让姜妙在他身边坐下,示意她靠近。

周承庭低语了几句,姜妙当即就变了脸色。“这怎么能行?我不同意,您还病着!”

太子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向她。

姜妙当即红了脸,觉得太子心狠冷漠的是她,如今觉得太子冲动的也是她。

很快太医就赶了过来,来人正是经常给皇上请平安脉的刘太医。

太子和姜妙交换了个眼神,姜妙咬紧了下唇,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经过刘太医诊脉,太子果然是受寒发烧了。

“臣给殿下开副方子,用热水煎服。若是明早烧退了就无碍了。明日臣再来给您请脉,如果夜里发热,您派人再去叫臣就是。”刘太医道。

姜妙见太子给自己使眼色,上前笑道:“本宫会亲自看着太子喝药的,劳烦刘太医了。”

“父皇身体怎么样了?”周承庭没什么精神的阖着眼,忽然问道:“没有发热罢?”

刘太医恭敬的回道:“殿下放心,皇上也有些发热,已经服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周承庭这才点点头。

姜妙跟了出去,细细的问药该怎么煎、怎么喝,听到声音远了,周承庭立刻翻开被子下了床,也不用人服侍,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夜行衣,自己动作利落的换上。

“殿下,您真的在发烧!”姜妙此时又是对误会太子的愧疚,又是担心太子的愧疚,她立刻道:“殿下,我带人去也是一样的,您若是怕别人认不好阿娆,我比您对她还熟。且我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你那点子功夫,不过是你哥哥让着你罢了。”周承庭还有心思跟姜妙开玩笑,他见姜妙真的急了,正色道:“你要留下来照顾我,挡住想要刺探消息、想见我的人。只要是皇上不来,安贵妃她们也不敢硬闯。”

姜妙狐疑的看着周承庭。

“殿下,我不傻。”姜妙定定的道:“您若是装病,没有太医诊脉,还有这种可能。来人是刘太医,皇上他们也就放心了。”

周承庭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妙,听话。”周承庭用兄长般的口吻,安抚道:“只这一夜的时间,无论结果如何,明日一早我定然赶回来。”

“阿妙,我不想后悔。”

说完,周承庭拍了拍她的肩,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阿娆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还活着,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阴差阳错间,本该滑落山崖的她竟被一棵长出来的树给拦住了。她的衣带,勾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

天色越来越暗,阿娆看不清自己距离山谷有多高,多远。她小心翼翼的抱住树枝,想要努力往上爬。

风一直没停,雨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拍在树枝上、山崖上、她的身上。

凄风冷雨中,阿娆还在强撑着。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身上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擦伤,头发散乱着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至极。

今日风很大,雨也很大,就像六年前一样。六年前刺骨的冷风、冰冷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她一个人无助的在密林中踉跄的跑着。

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她不能死,她的命是奶娘用自己和女儿的生命保下来的,她没有轻易去死。

她亲眼目睹奶娘用石头砸烂了自己死去女儿的脸,颤抖着给女儿换上了她的衣裳,只为了保全她的性命。

是以再怎么艰难,她都努力的活着。哪怕是从郡主之尊沦落到卑贱的奴婢,被人辗转卖来卖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儿,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到了如今,真的是天意难违么?

她还有些遗憾。

没来得及报答太子妃娘娘的恩情,没有能对太子殿下说上一句心里的喜欢。终究她也对不起奶娘,她没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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