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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魔君复仇记(2)

林砚提剑护在萧雪雎前面,像是个护崽的老母鸡,见沈望春行至眼前,仰头道:“多些阁下出手相救,不知阁下——”

他话没说完,忽然整个人一僵,扑通一声扑倒在眼前沙地上,再没了声响。

沈望春收回手,啧了一声,好了,安静多了,这下没人能打扰他和未来夫人的二人世界了。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人,一出门就捡到个新夫人,可见新买的黄历果然不错。

黄沙漫漫看不到尽头,长风温柔拨开眼前人脸上的长发,这张脸终于在沈望春面前完整地显露出来,半边洁白如玉,倾国倾城,另外半边却是遍布龟裂狰狞的疤痕,宛若修罗恶鬼。

“萧……雪雎。”沈望春缓缓叫出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像是从粗糙的砂砾堆里挤出来的,艰涩异常。

纵然她不复往日的光彩,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望春站在原地,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地上的萧雪雎,一动不动,仿佛化为一座千万年都不会腐朽的雕像。

许久许久后,他咧了咧嘴,像是笑了一下。

这哪里是新夫人,分明是个老冤家。

等他回去就把那黄历撕了烧了烤个红薯。

萧雪雎,青霄宗长陵剑尊首徒,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同辈中当之无愧的正道魁首。

周朝五十九年的除夕之夜,就是她亲手将沈望春封印进幽冥狱的。

她提剑转身,翩然而去,任他怎样呼喊她的名字,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幽冥狱暗无天日,上古大妖留下的残魂四处肆虐,残杀魔族,燃烧的湖面上弥漫的白雾里生出无数可怕的幻象,他不得不在这幻象里忍受人世间的所有痛苦,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在那里,他将萧雪雎的名字咀嚼了千万次,他凭着对她的恨意熬过了三千多个日夜。

老天有眼,他没有死在里面,而是在十年后冲破封印,得见天日。

风水轮流转,现在萧雪雎落到他手里了。

果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要报复她,折磨她,凌|辱她,要她为他流出悔恨的泪水,以偿还他被封印在幽冥狱里的那些无望的岁月。

只是不用他出手,萧雪雎已经半死不活了。

真是太遗憾了。

萧雪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嘴唇青紫,裸露的手腕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他甚至要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从前每一次见她,她都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仙子,而今她寥落一身,衣裙上沾满灰尘与血污,终是被拖入这肮脏的尘世间。

真狼狈啊,萧雪雎,你竟也会有这一天。

沈望春看了她很久,仿佛要这样亲眼看着她死去。

漫天的黄沙遮蔽了日月,幽冥狱里的那些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他曾遭受过的痛苦好像被无限拉长,随着时光之河一直流淌蔓延到此时此刻的心脏,变得再不能忍受。

她凭什么能这样轻易死了?

沈望春的双手微抬,却又收回,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突然俯下身,将地上的萧雪雎一把拦腰抱起。

怀中的萧雪雎好轻,好像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带走。

沈望春心下一颤,抬头看向远处的望乡城。

随后,他听到跟来的陆鞅问他:“君上,您手抖得好厉害,要不让属下来吧?”

沈望春低头看去,他的双臂抖如筛糠,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他咬牙道:“本座这是高兴的。”

西风烈烈,黄沙奔流。

陆鞅沉默地跟在后面,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沈望春,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君上这是在高兴吗?

可他明明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第2章

沈望春当然是高兴的。

他必然是高兴的。

萧雪雎把他害得那般凄惨,今日落得这般下场,他不高兴难道还要为她哭上几声?

望乡城占地辽阔,东及天门山,西至龙熄海,一条黑河贯穿南北,幽冥宫建在望乡城的中央,其中千重宫阙连绵,群山在氤氲雨雾中若隐若现。

幽冥宫换了几位主人,这里就重建过几次,他们从各地搜罗来和璧隋珠、奇花异草,将这里的一座座宫殿装点得金碧辉煌。

待到沈望春沾血的靴子踏上那通向王座的石阶,这里的魔族们都做好要把幽冥宫推了重建的准备。

然沈望春什么也没做,他就这样在幽冥宫里住了下来。

魔界中人好享乐,纵声色,然沈望春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族,或许是在幽冥狱里被封印得太久,连同对世间万物的感知也都退化得几近于无,美酒佳肴,美人歌舞,于他而言,同这天上的一轮明月,山间的一缕清风,也无甚分别。

属下们总觉得这位君上的生活过于艰苦朴素,简直比珞珈宫里的那位魔君还像个和尚。

绿鬓年少金钗客,缥粉壶中沉琥珀。只回想起来,都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漫长得好像已经过了一生。

从幽冥狱出来后,沈望春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直到今日与故人重逢。这山这河还是旧时的模样,可他不是过去那个无能的沈望春,萧雪雎也不再是过去那个高不可攀的萧雪雎了。

他要报复萧雪雎。

他恨了她那么久,他要萧雪雎尝一尝他受过的每一分苦。

沈望春似走了很久,他回过神儿来,发现自己已经抱着萧雪雎来到寝宫当中,他的床榻就在不远处,只是……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她仍在昏迷,不知何时才会苏醒过来。

陆鞅说,这里是整座幽冥宫内最好的宫殿。

雪雎是他的仇人,是他的俘虏,是他的阶下囚,焉能住进他的寝宫?该把她关进水牢,送进黑狱,要她日日夜夜都向自己求饶。

可等沈望春再低下头时,萧雪雎已经在他的床上躺好,甚至连被子都盖得仔细。

沈望春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两只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去。他这么做有充足的理由,这萧雪雎天生剑骨,剑术卓绝,关在其他地方让她逃了怎么办?自己亲自看着她才能放心。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他站在床边,凝望着床上的萧雪雎,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莫名地发胀,流了一地又酸又涩的汁水。

他要报复她,就不能让她这样轻易死了。

他身负魔气,与她功法相克,自是无法为她疗伤,况且她何德何能让他来出手?

幽冥宫内被历代魔君掠夺来的天材地宝不计其数,沈望春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下倒是便宜了她。

那些琼花玉露、灵丹妙药,沈望春似不要钱般灌入萧雪雎的口中,只是做完这些,萧雪雎仍是没有醒来。

沈望春站在床边,端详了她很久,又觉着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实在碍眼,脏了他的床榻。

他伸出手,却在半空收回,难道要他来伺候萧雪雎不成?

他转身出了寝宫,叫来陆鞅,吩咐他说:“去给本座找两个魔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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