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憋住，笑了。
这一笑，苏见绮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她脸本来就红通通的，现在更是耳朵尖也泛红。
苏见绮到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999说自己蠢是实话了，她耷拉下肩膀有些垂头丧气，朝不知道站在她背后多久的宴离问道：“你上次说我资质不算好，所以到底是有多差？”
宴离稍稍敛眉，嘴唇阖动，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差。”
苏见绮又娇娇气气地说：“不许骗我。”
宴离向来不会违背她的话，停顿了几秒后改口道：“有一点点。”
他担心苏见绮会沮丧，于是比了比手指，安抚着哄道，“这么一点。”
苏见绮是见过宴离提着斧头和唐刀满身鲜血的杀神模样的，正因为这样，所以她看到宴离现在胆小俯身讨好自己的时候，还略微有些心酸。
她向来志得意满，自认为自己与常人不同，没想到会在修炼这件事上栽了大跟头。
她盘膝坐在地上，垂眸消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宴离悄悄走近她，半跪在她身边，“其实你灵根不错，资质也上佳，只不过吃了太多凡间的东西，体内浊物太多堵住了经脉，修炼起来才会如此艰难。”
苏见绮疑惑皱眉：“可是我已经买了洗髓丹了啊！”
宴离漆黑的眸子一顿，慌乱了一瞬间又很快镇定：“几粒洗髓丹效果不足，可能反而会加深症状。也有可能是事务所卖的假药，毕竟他们以前也这么骗过人。”
被质疑卖假药的系统：[……我忍。]
苏见绮伤心焦急下，还真有些信了宴离的鬼话：“真的吗？999那个垃圾又骗我积分！”
宴离眼神清澈透明，“不然为什么你开始修炼起来就这么艰难”
他的双眼太过干净了，苏见绮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她想到，对方还是神，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自己资质灵根都还算好，既然决定了要修炼，那就没有不试试就半途而废的事情。
“上古的洗髓丹其实有效，可已经失传很久了。不过还有最后一种办法……”宴离忽然卡顿，在苏见绮急切的催促下，他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绯红，慢吞吞说道，“如果有人进入你识海帮你疏导经脉，就可以完全解决这事。”
苏见绮问道：“要进入识海，那只要是修炼的就都可以？”
宴离脸上犹如火烧，脸色绯红的点头。
苏见绮一拍巴掌：“太好了！我叫盛长生来帮我！”
宴离脸上羞涩的笑立马消隐无踪，他紧紧盯着苏见绮，黑漆漆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丝毫没有感知危险的苏见绮开心地转过头，宴离急忙垂下头藏住眼底的情绪，只是他背在身后的手仍然克制不住的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流出又很快愈合，如此反复折磨自己，最后手掌心血肉模糊。
他一面在疯狂折磨自己，一面正常如常人，温和的否决了苏见绮的提议：“事关识海，最好要法力强大的人操纵，以免有失误甚至危及你日后的修炼。”
苏见绮已经知道了识海对修炼人的重要性，她发愁的点点头，下一秒又喜笑颜开，问宴离：“那你可以帮我吗？”
明明是被当做了备胎，宴离却也不生气。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温柔了：“当然可以。”
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是第一人选呢？
为什么，连小小的与她相视不久的人参精，都能排在自己前面？
宴离突然迷茫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跟北玄分析的到底是不是对的。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在妄想，苏见绮其实依旧没有动心？
想到这种令人煎熬的可能，宴离忍不住更用力的撕扯自己掌心的伤口。
[目前黑化度：80/100]
许久没有动静的黑化度再次上涨，喜悦中的苏见绮被泼了盆冷水，不敢动了。
宴离按捺住心中的疯狂的想法，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扭曲，“但你初初踏上大道，识海不受主人控制，到时候我神识要强行进入，你的识海又不肯允许，很可能你会神智受损。”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是黑化度出卖了他。
[目前黑化度：90/100]
苏见绮还是不敢动。
“这件事最好彼此最亲近的人来做。例如水乳交融阴阳交合后的道侣，至脉血亲等。”
[目前黑化度：95/100]
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头脑冷静下来的苏见绮大致猜到这王八蛋想干嘛了，但她还要故作不知看对方继续演戏。
果不其然，宴离朝她递出一只手：“所以，苏苏你愿意和我一起吗？从此天地四海遨游，共享大道长生。”
苏见绮：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在宴离宴离这就是无声的拒绝。他上扬的嘴角慢慢沉下，眸子漆黑黯然。他慢慢的，近乎绝望的松开了手。
“你不喜欢我吗？” 向来孤傲高冷的他小心翼翼询问，用一种卑微到了极点的姿态。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苏见绮的心脏疯狂跳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喜欢吗？当然啦！从一开始她就有些动心，那时拒绝只是为了确认是感情的种类，可现在她已经确认无误了。
宴离闭上眼讥讽一笑。原本还是有耐心的呢，可现在自己得到了希望又破灭，他忍不住了。
苏见绮真的喜欢他吗？她真的会喜欢他吗？如果自己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越想越绝望，犹如一只巨大的手，将宴离跳动的心脏拽紧。而他自己也在，用力的朝着未知的深渊掉下去。
到了这种关头，宴离反而笑了。他桃花眼微微泛红，勾人得很，挪动身子凑近僵硬着身子的苏见绮，手指搭上了对方的发丝，娇笑道：“苏苏在怕我吗？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
所以黄泉路上，我们也会一起的。
童言稚语被他当了真，在深渊的纵身一跃成就了如今的孽缘。
宴离想，挺好的，反正自己在深渊受尽折磨成神，是为了她，现在放弃神身，也是为了她。
有始有终，真的挺好的。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所以能跟你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啦。
[目前黑化度：99/100]
苏见绮一把按住在自己发丝间作乱的手，“姐妹，谈恋爱吗？”
宴离：？？？！！！
第 50 章
他苍白的脸倏地红了， 呆滞片刻后恢复了冷静， 紧抿嘴角反问道：“苏苏喜欢我吗？”
苏见绮人生第一次告白正忐忑等待答案呢， 转头就被宴离直白的问题弄得手足无措。她尴尬极了，想要承认吧，女孩子不合时宜的娇羞却又浮上心头。
望着宴离那双炙热渴望的眼睛， 性子大大咧咧的苏见绮竟然腼腆到不敢直视，把肯定的答案在心底反复斟酌。
在她的沉默中， 时间滴答滴答快速缓慢到要研碎宴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