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枞果然以为自己的算计,反而是江沅将计就计,推波助澜,甚至都不用江沅再往下说,他就把自己受到的所有磨难,都归到了江沅的头上。
“是你?!”
“你居然算计这么深,是我小看了你。”
“还不止是这样,”江沅看着江枞,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恨意和不可置信,“你看我在地府能做到这样,可这是我的天赋和我的本事,换成是你……”
江沅摇了摇头,“大概连投畜生道的资格都没有,好好珍惜你这剩下的时光把。”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沅眨了眨眼,“我看你魂体面相,这十几年来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生出儿子,也很焦虑吧?你呆在地府,到你的皮肉一点点老去,最后死亡……”
没有儿子。
江枞就无法通过侵占子孙的身体活下来。
命格局只保江家的血脉留存,有江枞留下的女儿在,江家就不算绝后,死了他一个,完全不是问题。
江沅的话让江枞意识到,自己即将可能面对的死亡。
他活的越久,每一次体会到身体的迟钝和衰老,都会增加他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他甚至不惜早点生出儿子,在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迟钝前就先一步侵占新的身体。
但现在……
江沅这些话,让他陷入到莫大的恐慌和惊惧之中。
“江沅,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被惊怒的情绪淹没,完全没有了理智,也不管自己和江沅之间的实力差距,径直冲向江沅。
浓厚地死气从他身上蔓延。
这些死气是他每一具身体衰老的过程中留下来的,不受他的控制,只是会加剧他新身体的衰老。
但在这个时候,他体内积攒的死气却尽数溢出。
江沅脸色一变,调动鬼气,将这些死气挡住,避开了和江枞的直接触碰。
在闪避间,江枞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根本不再是活人的样子——
他的身体在死气的侵蚀下,迅速溃烂,腐臭的刺鼻气味混着腥臭味不断地发散。
他的皮肤已经包裹不住身体,发黑的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腐蚀着由鬼气幻化而成的地面。
“我要你死。”
“我要你去死!”
江枞大吼,声音宛如利齿摩擦间挤出来的干瘪,他不管不顾,不断地控制死气进行攻击。
江沅的实力比江枞高出太多,控制鬼气的精妙上也不是一个层面,只是谨慎地让自己没有沾染上死气,略退让了一步。
但也只是在两三个呼吸间,就把江枞,连带着他的死气,都困在鬼气之中。
死气不断的侵蚀着鬼气。
但在地府,最不缺的就是鬼气,鬼气消耗了,又一团补上,这点消耗根本不算什么。
江枞已经没有了神智。
他就像是被死气侵蚀的躯壳,完全凭着本能行事,哪怕是没有任何冲破鬼气的可能,他也不断地撞击着。
击打声一直持续到白无常回来,也没有停止。
白无常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浓厚的死气,就算是作为鬼差,也不敢轻易沾染。
这种死气和鬼气不同,完全是活人衰老和濒死过程中产生的,一般人死一次就完了,哪里会到江枞这种程度。
“你没事吧?”
白无常看向江沅。
后者正低头研究滚到了角落的木盒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白无常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他是想江沅早晚得回来地府,但也没有想过她这么早就回来了。
真要是被这些死气沾染,处理起来也麻烦。
“这个木盒是假的,有人提前放置了阵法,在我之前就转移了。”
江沅随手扔掉木盒。
白无常疑惑地看着她,“不是说木盒除了江枞,没有人可以打开吗?那他们拿到木盒,准备怎么办?”
木盒是江枞跟对方合作时谈下的条件,确保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打开,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这是江沅打探到的消息。
但江枞不懂玄术,难保不会被对方坑了,实则他们还留了一手,有别的方法可以打开。
各种念头在江沅脑海里划过。
被鬼气困住的江枞逐渐没有了声音,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白无常也感知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死了?”
白无常出声问道。
他以为对方有多难弄,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死了。
江沅驱散了捆住江枞的鬼气。
后者的身体在死气的侵蚀下,已经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只有那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血液显示着他的痕迹。
确实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但江沅却觉得有些不对,江枞这个身体原没有到衰老的阶段,就算是被她气疯了,也不可能出现死气突然爆发的情况。
“不对。”
江沅摇摇头,“走,去找判官问问。”
如果江枞真的死了,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生死薄上,判官可以查到他生平信息。
但如果江枞没死……
“真的没有江枞的信息?”
“会不会是生辰错了?名字呢?写法不对吧?”
白无常做出分析。
江枞人和魂都在地府,又是被死气侵蚀,谁能在他和江沅的眼皮底下把人弄走?
江沅听到判官的大夫,面上没有太多的神色,但眼神却冷下来——
要是江枞没有死,从中动手脚的只可能和那伙人有关。
第66章
江沅在发现江枞可能被人救走以后, 没有在地府呆多久,生死薄上都没有的消息,只能靠别的方式去确认。
她重新出现在后山。
以她为中心, 包括鬼门影响的范围内, 都有鬼气封锁,没有影响到别的活物。
江沅回来后, 就关了鬼门, 驱散了鬼气。
后山重回平静。
之前逃窜离开的鸟兽虫类在察觉震慑它们的气息消失后, 便不拘束地自由活动,逐渐地回到了它们自己的地方。
“祖师奶奶,您回来了。”
燕文宣和宜景运还在填埋大殿门口的土堆, 挖出来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他们两个人, 填回去也费事。
就算是忙碌中, 燕文宣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江沅的气息。
江沅嗯了一声。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和平时无异。
不过在地府施展锁魂术,又操控鬼气抵挡死气,消耗不少, 她没有多说什么,就附身在了金身上。
“……”
宜景运张大嘴, 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沅消失的地方。
半晌,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能够消化, 扭过头, 看向燕文宣,“刚才……”
他指了指江沅的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