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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同人)迎儿(3)

已经三年未吃过米面的干瘪肚子被安抚到,迎儿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快脚快手将碗筷收拾干净,放回原位去,居然有股小小的得意……哼!那毒妇不知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了东西吃哩!

这偷东西吃的滋味真好!

日后,若她爹不在,她还要照着这般来,自己吃饱不算,还得让她心疼死!

心里想着,嘴角就慢慢翘起来,心疼死你个毒妇,恶婆娘,母老虎!

十二岁的少女,经年累月吃不饱,生得瘦弱极了。平素几乎不敢抬头看人,现在得意的仰起头来,倒是露出一双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来,眸子水亮,居然莫名的好看。

隔壁屋里,那床铺“吱吱咯咯”响了十几下,就停下了。迎儿得意的想,照着“前世”婆娘们的说法,这张大户也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喘口气儿的功夫就完事儿了……那毒妇怕是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果然,那隔壁就传来泼辣的说话声:“大官人,大官人再持一刻钟罢,奴还未到哩!”

张大户喘着粗气道:“小心肝,老爷我这几日着了风寒,体力不济,待过个几日身子养好了,敢情弄不死你!”

潘金莲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着奉承:“是是是,老爷老当益壮,顶顶厉害呢,回回都恨不得让奴死了去……”

张大户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骂了句:“好闺女,真会说话,你要个甚,你爹都能允了你。”

迎儿听得羡慕极了,她这继母厉害之处就在于,随便几句话几个字就能哄了这些男人欢喜,最终落了不知多少好处去……她若能有这本事就好了,也不图能得甚好东西,只要少挨两顿打,她就阿弥陀佛了!

果然,潘金莲就趁机提出要打一对儿金灯笼坠子来,张大户连连应下,她又打蛇上棍,提出要一身苏州缎面绣花裙,老头也答应不迭。

隔壁迎儿听得眼睛都亮了,这些好东西她虽未曾见过,但她相信继母“眼光”,她亲自开口讨要的,定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十二岁又无甚见识的少女就跟着羡慕:她也好想要啊!

“迎儿,煮碗茶来吃吃!”

闻得潘金莲叫她了,武迎儿忙提了茶壶过去,顾不上闻那臭烘烘的腐朽气味儿,拿出两只白瓷碗来,给二人各倒了一碗黄漾漾的茶汤,又低着头缩着身子退回隔壁去。

老头就取笑道:“武大这丫头倒是与他一模一样,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将你嫁与这等货色,真是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嘴里了!委屈我的儿了!”

金莲依偎进他怀里,假哭两声,只道:“好爹令儿去往何处,儿便去往何处,令儿嫁与何人,儿忍着心疼嫁便是……只是,儿这颗心,日日挂在老爹身上,只差茶饭不思了!”

老头感动不已,紧紧将她搂进怀里,见她红艳艳小嘴儿,乌黑黑云鬓,恨不得立时再来个梅开二度……可惜那活儿却不甚顶用,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家去了就得找胡僧买点药来,先紧着哄好了金莲再说。

潘金莲心内翻了几个白眼儿,趁势又提出想要条杭州丝绸的汗巾子来,老头虽也心疼那二两银子,但还是满口应下。

迎儿将耳朵贴着墙壁,倒不是对他二人的肮脏事有兴致,只是想听听她继母又从老头那儿薅了多少好东西来。听见这汗巾子,眼里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迎儿,在那墙上趴着做甚?快倒碗茶水来给你爹吃吃!”武大郎挑着担子家来。

迎儿听见这久违了的熟悉嗓音,眼眶一酸,泪珠子就噼里啪啦滚下来……她爹终于家来了!她那本已被潘金莲毒死了的爹!从不敢抬头看人的她,在此时终于悄悄抬头看了她爹一眼。

快三十岁的武大郎,也只与十二岁的闺女一般高……矮得站哪儿都似根木头桩子戳地上。面色难以形容,说“黝黑”吧,又不至于成火炭,说“紫檀色”吧,也不至于就发紫了……反正就是又黑又灰,还粗糙得不行,一错眼还觉着是麻子坑呢。

这般形容不堪,因矮矬丑而全县“闻名”的爹,娶了个风流美艳的潘金莲……这桩姻缘,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武迎儿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泪水落得更凶了。

武大吓得忙放了担子,三两步来到她跟前,想要伸手拉拉她,随即想到她都是个半大闺女了,中途又缩回手,问道:“迎儿这是怎了?”

武迎儿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爹在多好啊!上辈子若她爹在,她就不消借宿姚二叔家,不消被拉进牢房里关了几日,不消被嫁与那男人,不消逃难,不消被当作“两脚羊”吃掉!

有爹真好!

想着就抑制不住心内欣喜,一头扑进武大怀里,将个汉子撞得险些倒退两步。

“好了好了,迎儿怎了?快与阿爹说罢。”

见她半日无回声,武大就自个儿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可是你娘骂你了?”

武迎儿心头一跳,她爹晓得潘金莲骂她啊?!

武大虽生得有碍观瞻,但内里却非真蠢笨不堪,见闺女神情,哪里就不知自己猜对了,遂叹了口气,小声道:“罢了,她那性子也就那样,你莫与她直对上,平时她使你做个甚,就自个儿跑勤快些,尽量少在她跟前露面……她啊,也吃了不少苦,心里苦着呢,嘴头子上就不饶人,其实心地并不坏。”

武迎儿垂首,听她爹说潘金莲“心地不坏”,居然破天荒的冷笑一声。

呵,不坏?爹你等着瞧罢!

第3章 偷吃

且说武家父女两个在这头悄声悄气说话,隔壁潘金莲听见武大撂挑子声音,晓得他家来了,忙催着张大户从临街前门猫着腰跑了。

她自个儿再打整一番,将才脱下的衣裳好生穿上了身,汗巾子取下来珍而重之的收拾好,头发梳理齐整了,才一摇三晃着过来。也不耐烦与武大说话,只指着迎儿道:“你瞧瞧,这贼囚根子,只知在房内偷奸耍滑,这都快午时了,还冷锅冷灶等着老娘来伺候她!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居然嫁来你这等懒痨鬼家……”

父女两个俱被她骂得不敢抬头。

直待她骂累了,武大才朝着闺女使眼色,让她赶紧将米蒸上,自个儿咧着嘴给金莲赔不是:“嗨!这丫头人小,偷奸耍滑难免之事,你莫与她一般见识。”

金莲只斜着眼儿瞧了他一眼,甩着袖子回房歇着去了。

迎儿一个人在灶上又洗锅又淘米,刚把米给蒸上,潘金莲拿了把瓜子儿斜靠在隔间木板上,红艳艳嘴巴一动,一个接一个吐了一地瓜子壳儿。

见自己刚扫净的地板被她七零八落吐了一地,迎儿心内虽有不满,但也只敢怒不敢言,尤其一想到自己好容易过回这有爹有吃的日子,分外珍惜这黄粱一梦般的“幸福”,亦只作不见,转过头去。

哪晓得潘金莲记着被她抖跌地上之仇,本就是故意找茬的,见她居然敢不理自己,心头无名火起,“迎儿”“迎儿”一声声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