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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同人)迎儿(118)

好在天福小厮还有两分眼色,轻推了主子一把,与他附耳提醒了一声,花子虚才努力睁大眼来,见那龙精虎猛的汉子已经落座了,忙照着妻子教的,双手捧了热茶去至跟前。

“贤弟莫非就是鼎鼎有名的打虎英雄武都头?失敬失敬,久仰久仰,愚兄花某这厢有礼了。”说着递过茶去。

武松见他虽生得唇红面白,却双眼无神,下睑泡肿,鼻头通红肿大,典型的酒色过度之状。本不欲搭理的,但见迎儿同那妇人都看着这头,只得起身谢过,勉强支应一声。

李瓶儿见状,微微有些失望。看来武松此人果然不好接触,她还得多下点儿工夫才行,想到此处,见平日花言巧语叽叽歪歪的花子虚此时却只知傻愣着,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只得笑道:“咱们女人家的话你们男子汉也不喜欢,不若就你们自去外头玩耍罢?我已经让人备了一桌酒菜,你们边喝边聊才是。”

武松以前在东京时就不喜应酬,要如何再同花子虚这样的酒囊饭袋同桌而食……遂起身说了句“家里还有事”就走了。

虽然都看得出来是借口,但众人也不以为忤,打虎英雄总是要有点脾气的不是?倒是待迎儿愈发不敢轻视了。

一杯热茶下肚,二人都觉着暖和多了,花厅里炭火烧得暖融融的,来仙儿就恋恋不舍的脱下手套放至一边。

官哥儿已经四个多月了,众人说话,将他放在炕上趴着,他已经能够自己抬起头来,见不远处有双漂亮的手套,伸长了小手去抓。可惜他小人儿手也短,够了几次都还差了截儿,急得“啊啊”叫。

迎儿上辈子在阳谷县帮着小姑子带过孩子,晓得小儿脾性,怕他再拿不着就要急哭了,忙稍微动了动身子,把那花花绿绿的手套往他那头推了推。

官哥儿见那东西近了,喜得“咯咯”笑一声,忙伸了手出去……然而,还是够不着。

迎儿又悄悄往他那头推了推,更近了,官哥儿伸手……还是够不着!

这回小家伙是真急了,用小肚子紧紧抵在炕上,双手撑炕,努力抬起一点点脖子,竟像是片刻之间就要爬起来了一般。李瓶儿转头看见,“呀”一声叫起来:“我的儿,这是做甚?竟然就要爬起来了?”竟然欢喜得拍掌。

众人一听,都三三两两靠过来,将官哥儿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笑道:“了不得了不得!才四个月就要起来走路了,将来怕是个腿脚功夫厉害的小郎君哩!”

“可不是,俺家那两个,八个月了拿东西引着,才能勉强仰起头来看看人,跟娘子家的可比不得。”

“花奶奶有福咯,今后可就等着做诰命夫人啦!”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奉承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听话不要钱似的直往外倒,将孟玉楼恭维得喜笑颜开。

迎儿回首,见小官哥儿拿到那花手套,抱在怀里一扣一扣的好玩。但她知道,这么小大的孩子,他对世界万物的认识都得通过嘴巴舌头来——果然,没人注意,他一把就塞嘴里去了,似是为了尝尝味道,还努了努小嘴巴。

迎儿忙将他拿出来,又轻轻捏捏他的嘴巴,笑骂道:“小子,可尝到羊肉味儿了不曾?”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却不知多少人注意着她一举一动哩!就这么一句话,被几个妇人听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迎儿不解,还当她们笑什么呢,抬起头来见众人满眼戏谑看着她……只眨巴眨巴丹凤眼。

她这般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众人愈发笑得大声,李瓶儿问:“这是怎了?可是迎儿讲了啥笑话,单单我一人给听漏了?”

孟玉楼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迎儿道:“你问这丫头去,哎哟,我这肚子受不住了!”

于是,自有会来事儿的妇人,将方才那句话抬出来,就连李瓶儿也笑得不行,搂着官哥儿道:“娘的儿啊,你迎儿小姨妈问你尝到羊肉味儿不曾,你才几个月,哪里会吃那东西,怕是她自个儿嘴馋了要吃哩!”

迎儿也不好意思起来,这才知道,与外头妇人交际可比不得家里,想说啥就说啥。

孟玉楼见她面有羞赧,就替她解围道:“诶,罢了罢了,管迎儿馋不馋呢,反正我是馋了,也不知花奶奶今日可能饶咱们一顿羊肉吃吃?”

众人也跟着取闹李瓶儿,纷纷叫着要吃羊肉。

李瓶儿假作无奈状,揉了揉脑袋道:“迎春好丫头,快去厨房里说一声,咱们家里来了群害羊肉痨的啦,让他们去隔壁抬半只来……不给她们吃啊,咱们家的房顶怕是都要被掀翻哩!”

丫头去了,众人又是大笑。

迎儿和来仙儿对视一眼,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原以为这些糙话是他们贫苦老百姓才说呢,原来这些富家太太们也会说啊……嗯,那种感觉就似知道西施也会抠脚一般……接地气!

就着吃羊肉这事儿,众人愈发有了话头,一会儿有人问“羊宰了没”,一会儿问“肉解了没”,还有问“要怎么吃”的……倒是热闹。

妇人们大多喜玩叶子牌,迎儿和来仙儿都不感兴趣……主要是舍不得那钱,只坐在炕沿上逗官哥儿玩,一会儿拿手帕,一会儿拿簪子的,故意引着他从那头爬到这头。其实他也不太会爬,只是众人半推半抱的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玩了一会儿,迎儿光顾着喝茶了,冷天本就尿多些,又灌了几杯热茶下去,就有些想解手,虽花厅后耳房里也有净房,但当着这多人,她不好意思去。

于是与来仙儿对视一眼,她立马晓得她的意思,就跟着她出了门。问过门口丫头,说是过了花厅前的小径,穿过半个花园子就能到。

外头还下着雪,园里花花草草全盖了白白一层,不远处的屋顶也是白茫茫一片,真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二人慢慢走着,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防就走叉道,慢慢钻到条回廊下去。

回廊里原先是有木头条椅可以坐的,但现在都被白雪给覆盖了,来仙儿正要同迎儿说两句玩笑话呢,突然就听见一声女子低叱:“找着你爹了没?”

这声音陌生极了,二人可以肯定,没在花厅里听过。

“没……没……”声音里充满了害怕。

先前那女子就咬牙切齿骂道:“这死贼囚根子!真是害了女人痨的,自打出娘胎就没见过女人似的,哪一日非得死在女人身上不可!”似乎是气得狠了,女子还“嘶”“嘶”的吸了两口气。

“娘,别气狠了自个儿,伤了身子还不是自己受苦,您得……啊!痛!”

“我让你说,让你满嘴喷粪,什么叫自个儿受苦?你意思是那贼囚根子不管我死活是麽?我活该麽?凭你个奴才贱根子,也敢来指摘老娘,今日就揭了你这身雪花皮!”说着愈发用劲掐人。

听这女子打骂起人来,迎儿和来仙儿愈发不敢出去了,只躲在亭子边一株花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