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名著同人)迎儿(110)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就是话最少的武大郎和乔老爹都说了几个点子,唯独郓哥儿全程不吭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看迎儿,看了一眼,见她不理他,他再看一眼,还是不理他……

她的气到底要生到什么时候啊,再不同他说话,他都要走了。

于是——“打铁的事辛苦叔叔们操劳了,若有能用得上小侄的尽管开口,待会儿太阳落山我就往临清去了。”其实前面的全是套话,重点是最后这一句。

太阳落山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跟我说说话麽?

“郓哥儿咋走的这般急?好歹明早天亮了再走吧。”武大郎心疼的看着他,瘦胳膊瘦腿的,孩子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啊!

“不了,本来今日清晨就该走的,再耽搁恐赶不上后日的销假之期哩!”

武松闻言,挑了挑眉毛,从清河县到济南府,只用一日两夜……看不出来,这后生还有点儿能耐啊,至少不怕吃苦,以后说不定会成大器。

武大郎大惊,问:“今晚才走,后日早上就要赶到济南府?那可不成,马受得住你人也受不住,不行就晚归一日也无妨的,就同上司好生说说,说家里有急事耽搁了,法理不外乎人情……”

乔老爹叹了口气,道:“军令如山,他们营里做事不同咱们普通老百姓,就是晚了一刻,怕也要挨军棍的。罢了,那你莫掺和这事了,有需要时会与你去信,现在就快回去收东西罢。”

众人也道:“是是是,快别耽搁了。”

但郓哥儿却不动作,只眼巴巴望着迎儿,仿佛迎儿不同他说话,他就不走了一般。

武大会错意,忙道:“好孩子不消担心丫头,有她二叔在,她自己也够机灵,不成问题的。你说是也不是?”最后这句是来问迎儿的。

迎儿“嗯”了一声,胡乱点点头,心想:还磨磨唧唧个什么劲啊,再不走可能就真赶不上了!

“丫头你倒是同这孩子说句话呗,这一去不知又要啥时候才能回来了。”郓哥儿觉着,这世上还是他未来岳父最懂他。

迎儿本想翻白眼的,但一见他那小心翼翼的笑容,仿佛家里那头小叫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人,动动耳朵,动动鼻子,刨刨蹄子,只为从她这儿多得一根胡萝卜或者玉米棒子——她将这种行为叫做“讨好”。

此时的郓哥儿也是这副模样,眼巴巴望着他,就差开口说:“你就同我说句话罢!”

唉!迎儿叹口气,他虽然“坏”,虽然混账,但那好像是男人都有的毛病……而且他最终也没对她做什么。

“哥哥去了那边,记得常给咱们写信。”

郓哥儿深邃的眼窝里,突然就亮起光来,像块打火石,先擦出几个火星子来,慢慢的,火星子汇成一片,成了摇曳生姿的火苗。

“哥哥快回去收东西吧,早点儿出城,夜里遇着脚店还能歇两个时辰,明日进了临清城可以去码头上寻狗儿他爹,他会安顿你。”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他夜里也得赶路这一困难来,迎儿又问:“那夜里可怎么行路?马儿看得见麽?会不会被石头绊倒?”

众人都笑起来,真是个孩子!

郓哥儿眼里的火苗,就渐渐地烧旺起来,慢慢变大,好像点燃了蜡烛,慢慢的将整个屋子都照亮……围着那火苗,还有个柔软的、暖和的光圈。

他真欢喜!她同他说话了,还关心他了。

高兴得只顾的上傻笑。

“嗯?哥哥还未说,马儿看得见路麽?”

“哦……哦,我有马灯的!”

还想再问“马灯”是什么,需要烧灯油麽,油加在哪儿……疑问太多,但不能再耽搁他时间了,迎儿还是将疑惑憋回肚子里去,催他赶紧收东西去。

见他起身,迎儿看着他瘦得过分的背影,那腰肢跟个姑娘似的,短打的腰带一系,整个人愈发瘦成了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苗……怪可怜的。于是赶紧去拿了几个卖炊饼的油纸包,端了翠莲晒肉干的簸箕来,油炸过的猪肉、鸭肉和鹅肉捡着好的,各塞了满满登登的几包。

等她拿了肉干到隔壁,郓哥儿已经在解拴马的绳子了,但马鞍上却光秃秃的空无一物。遂奇道:“带水了没?”

郓哥儿挠挠头:“带什么水?”

迎儿愈发奇怪了:“不带水那你这老远的路都怎么解决喝水问题?”

“嗨,还以为什么大事哩,这还不简单,遇到茶馆进去喝一壶,遇不着就河里溪里喝几捧,可清甜了!”

一想到那河水是喂牲口的,里头不知驴尿马粪的泡了多少……说不定还有会吸血的蚂蟥……迎儿就头皮发麻,赶紧转回家里去,拿了她路上喝水用的水囊,灌了满满一袋凉开水进去。想了想,又撒了点盐巴进去,摇晃均匀了,才拿给他。

“喏,得放点儿盐巴才耐得住,不然出汗太多人会虚脱的。喝完了就到茶馆里灌一壶,要凉开水,别装冷水进去,记住了麽?左边这三包是猪肉和炊饼,右边这几包是鸭肉和鹅肉,你路上饿了可以就着水吃点儿。”

郓哥儿呲着大白牙,点头不迭……笑得满足极了,她在关心他,多好啊!

“去了好生听大人的话,什么事都别出头,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总没错。”

少年点头。

“银钱尽管花,乔大叔要盖房子我会想办法,别亏待了自个儿。”

这个郓哥儿却摇头,哪里能花未来媳妇儿的钱,他可是堂堂男子汉,以后要给她呼奴使婢、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过的啊。

“听到没有?”

少年点点头。

迎儿又这儿几句,那儿几句的唠叨他,像老母亲般殷殷关切,真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眼见着就要走了,郓哥儿突然弯腰,轻声问:“不气了好麽?”

迎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还在生气昨晚的唐突啊?气是气,但现在要确保他一路顺利的赶上销假,有气也只能隐忍不发了。

“罢了,记着以后再不可那样了。”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罪加一等!

郓哥儿迟疑着点点头。又去隔壁辞行过众人,父子俩也没再单独叙话。

这才一拱手,一脚跨上马,甩了一马鞭子。马儿打了个响鼻,走了两步,迎儿从后面看着他笔直而瘦弱的后背,想到今日一去,下次再见面,少说也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了……突然就生出股不舍来。

于是下意识的就跟着马走了两步。

郓哥儿打马来到巷子口,回首一看,见几个大人站在门口,唯独她一人来到巷子中央……定是跟着出来的。那一瞬间突然就生出无尽的欢喜与不舍来,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哒哒哒”来到她跟前。

迎儿睁大眼看着,问:“可是有啥东西落家里了?你等着,别动啊,我跑回去帮你拿!”

鬼使神差的,郓哥儿突然伏下.身去,说了句:“西门庆我记住了,等着我回来。”就打马走了,终于不再留恋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