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凤手里拎着玉剑,满是痛苦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爹和我娘?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无辜?”
带着冠冕的司马娉婷挑眉,神色淡淡:“在我眼中没有无辜之人。”
“至于你问为什么要杀爹和娘?杀爹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背叛主人的小人,他不过小小书童,背叛了江枫才成了江南大侠,而我,我血液里流着与他同样卑鄙的血,自然有样学样了,至于你娘,那只能怪你娘恶毒了,我和她无冤无仇,对我非打即骂,她该怪的是江别鹤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既然她要闹,我自然奉陪到底。”
司马娉婷起身从龙座上下来,绕着江玉凤走了一圈。
“啧啧啧,多美的一张脸,多单纯的性子,你知道么?当初我看见你第一眼,就在想,这样纯洁的灵魂要是被染成黑色得多好看呐,现在看看,确实好看,哈哈哈。”
“疯子,你这个疯子,就算你恨爹娘,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为什么不能?”
司马娉婷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几近麻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们能杀别人,我自然能杀了他们,成王败寇,他们输了就死了,我还活着。”
司马娉婷走回龙座:“我等着你们来杀我的那天。”
“既然你这么想要求死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花无缺‘啪’的一声,展开折扇,直接朝着司马娉婷冲了过来。
司马娉婷早已是天下第一,对他们的内力已然没有兴趣。
直接一张拍出去,花无缺的肩胛骨碎了。
江小鱼见兄长出事,双胞胎感同身受,肩膀也酸疼了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江玉燕早已不是柔弱的少女,而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个无可撼动的恶魔。
他本性就属于那种有眼色的人。
他连忙告罪,带着江玉凤和花无缺出了宫。
司马娉婷只告诉他们,下次再入宫,格杀勿论。
出了宫的江玉凤只觉得人生都被颠覆了,她浑浑噩噩的,尤其是在知道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小鱼儿的父母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小鱼儿虽说不计较,可他也有心爱之人,自然不会给江玉凤太多安慰。
花无缺倒是有心想再报仇,可他的妻子铁心兰却希望能过安稳的日子,尤其是铁心兰生下他的儿子后,铁心兰的态度就更坚决了,再加上花无缺胳膊受伤,功力再难恢复,最终也只能含恨一世,不再提报仇的事。
反倒是司马娉婷一直挺折腾。
等到她的女儿长大后,她不仅主动说了杀死父家所有人的事,还铁血镇压女儿,逼迫她变得冷心冷肺起来,到了临死时,她没别的要求,只将已经是太女的女儿喊来床前。
交代她……
“你做昏君也好,亡国之君也罢了,我只要你和我一样,一辈子肆意的活着。”
太女痛哭出声。
司马娉婷眼前已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给世人留下最后一句话。
“天下之大,无人可杀我。”
上辈子被刍狗杀死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消散。
当她眼前一黑,再亮起时,脑中多了个系统。
司马娉婷在另一个身体中醒来后,忍不住的笑的癫狂。
那笑声肆意中,又带着无边的狂意。
“果然,无人可杀我!”
第166章 番外三·钟晋 回首已物是人非
钟晋死后并未魂归地府, 而是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高楼大厦, 车水马龙,看的钟晋目不暇接。
他漂浮在城市中,在高楼间穿梭。
他看见过勤恳工作的建筑工人, 也见过踩着高跟鞋走路带风的OL女性。
看见过这个城市光鲜亮丽的一面,也见过这个城市最黑暗肮脏的地界。
他称呼这里为——【天上白玉京】。
他穿着龙袍, 笨拙的学着年轻人, 白日坐在课堂, 晚上坐在大厦楼顶, 白日见识喧嚣, 晚上享受寂静。
他从小学开始,努力的学习着知识,一直到大学课堂。
他眼睁睁的看着眼熟的一个个孩子,从童稚可爱的孩子,长大成为了成年人,他们有的成为了科学家, 有的成为了医生,有的成了演员,有的则成了罪犯。
孩子们年纪大了,他们的父母年纪老了。
而钟晋,一直都在。
并且毫无改变。
依旧在城市中来回的游荡着。
曾经当皇帝的那一世仿佛成了一场梦境, 唯独在低头看见身上的龙袍时,才会恍然发觉,自己只是一个幽灵, 一个游走在陌生世界的,孤独的幽灵。
他渐渐的有点绝望了。
他像个刚走出大山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跟上了一辆火车,来到了一座更大更华美的城市,他们叫这里为‘京城’,京城啊……曾经他的皇宫,也在京城之中。
京城里,有他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他进到这座京城里,走进那座陌生的皇宫。
这皇宫,与他大启的宫殿毫无相似之处,可他却在这皇宫中见到了好几个与他一样的,穿着龙袍的男人,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疯了。
他最先认识的是奉先殿的一个男人。
他每天夜里会变得很疯狂,跪倒在地不停的忏悔,白日却又会变得无比正常,神志清醒的好似一个正常人。
所以钟晋趁着白日的时候去找他。
“朕是大启的皇帝钟晋,你呢?”
“朕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钟晋不认识这个朝代,也不认识这个人,他想,或许是他的大启灭亡后才有的朝代吧,可看朱由校的表情,却又觉得不是。
他又问道:“你为何每日夜里都会跪在这里忏悔。”
“朕恨自己偏听偏信,宠爱奶娘客氏的同时又给了她无上的权柄,以至于她插手朕的后宫,害死朕的子嗣,以至于朕后继无人,也恨自己重用魏忠贤,受他蛊惑沉迷木工玩乐,置朝堂于不顾,使得朝政黑暗,让朕成为大明王朝的罪人。”
钟晋闻言,稍稍觉得无语。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作为一个皇帝可以失道到这种程度。
他自诩不是多聪明的皇帝,可他在位期间,却一直努力做好这个皇帝。
这样一想,钟晋再次想到自己的儿子钟煌。
好在,他还有个好儿子钟煌,只不知他去后,这孩子过得如何。
“朕每日在这里忏悔朕的罪过。”
朱由校用衣袖擦拭眼泪,叹息过后,才问道:“你又为何会滞留人间?在这宫中滞留之人,无不是心底充满了歉疚不敢去地府见祖宗先辈之人,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钟晋愣了一下。
他为何滞留人间。
“我,我不知道啊。”
钟晋茫然了。
于朝堂,除却死的太早这一点,可以说他问心无愧,在时努力政治清明,离开时也留下了合格的储君。
于自己,依旧是死的太早这一点太过遗憾,除此之外……也只有对不起妻子曹芳儿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