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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娘子(25)

徐越轻轻地笑了,要她去当傀儡又如何,换一个角度想,爹娘从乡下搬到了扶苏的林家,虽是做的粗使,可也比从前强上许多倍,家里那几亩破田,一年到头也种不出什么来。

对的,只要她还有用,还有人肯利用她,那也是极好的。

到家时,天已黑透,家里没有多余的空房,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赶车的小厮看了看周彩凤端给自己的一碗青菜汤,笑了笑,推了回去,拿了自己的干粮,就在车里休息了。

周彩凤一脸尴尬,徐越拉着她回了屋里。

仍是一室昏黄,煤油灯里的煤油已经快没了,那火苗晃得令人揪心,徐壮躺在床上,偶尔咳两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周彩凤一脸疲倦。

“娘,咱们明日就去扶苏的林府,林府的人会给我爹治病。”徐越对着周彩凤说。

徐云好奇地问:“二姐,扶苏在哪里?林府是哪里?”

徐越摸摸她的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周彩凤脸上的皮似乎都在微微地发颤,她不知所措时总喜欢拢头发,这次拢了好几下,耳边那一缕却总是掉下来,徐越眼尖,竟看到周彩凤多了好几根白发,都是这几天愁出来的吧。

“你,也是跟你大姐一样,去给他们做妾吗?”周彩凤眼里已经心如死灰。

“娘,不一样的,林府的人很好,你看,他们还差我来把咱一家人都接过去,城里的日子总归要比乡下好,您相信我,爹的病能治好,往后的日子,也肯定都是越来越好。”

徐越微笑着说出这些话,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喉咙发硬,她说不下去了。

周彩凤笑了一声,过一会又笑了一声,强迫自己说道:“好,好。”

原本想着临走之前,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换点钱也是好的,没料到,徐越刚提出来这句话,徐云就说道:“二姐,你刚走的那天,奶奶就来了,她说咱爹不行了,分给咱爹的地就收了回去,她带了大伯来,我跟咱娘……”

周彩凤赶紧拦住:“小云,别说了,你二姐刚回来,别说这些了。”

徐越在心里冷笑一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徐壮,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周彩凤把孙大秀叫了过来,只说了要带徐壮去城里看病,具体的也没说,孙大秀看着周彩凤脸色不对,再追问,周彩凤却不答了,只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家里向来都破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我们暂且回不来,你就拿我给你的锁匙开门,把能用的都拿去用,不然也是要被人抢了去。”

孙大秀眼中泛泪:“彩凤,你们好好的,一定要回来,别说这些话,啊?”

徐越看着孙大秀的模样,心里总归有些感动,坝头村,也就孙大秀一个不会看不起她娘,反而与她娘交好的人了。

马车走了很远,还看见孙大秀在冲她们挥手。

周彩凤扒着车窗上的帘子,轻轻地说:“娘跟大秀年轻时就认识,大秀是个好人。”

沿途的风景越来越繁华,徐壮却因颠簸吐了好几次,脸上煞白,几乎要撑不住了。赶车的小厮吓得不行,徐越沉着地让他继续加快速度,只怕越拖越不行。

终于到了林府,林府的家人都未出现,甚至是周婆子都没有出来,只派了个管事的男的,给安排在了柴房旁边的一间屋子,所幸也不小,里面隔了个帘子,徐壮周彩凤二人睡里面的床,徐云和徐溪睡外面的床,安顿好徐壮,管事的就去叫府里的大夫了。

徐云摸着自己的那床,还有林府里丫鬟抱过来的被子,她都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地拿着手去摸被面上绣的花儿,轻声问:“二姐,这是给咱的吗?”

徐越点点头:“你别怕,有二姐在这。”

徐云睁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说完把鼻子凑近了,感叹一句:“真香!”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跟着进来的是几个婆子,端了些盒子,盒子打开一应是些点心瓜果,为首的说道:“周妈妈说了,一应衣食须得安排好,等大夫诊了脉开了药,您安心了,就可跟我们一道去见太太了。”

周彩凤看着这些人,再看看徐越,徐越笑着捏捏她的手。

大夫卷起徐壮的袖子,把了会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珠,探了探鼻息,说道:“此症并无大碍,只是你这体虚已久,导致病势缠绵,重则丧命,若要调理过来,并非易事,老太太已经吩咐过,在下会给您尽心调理,府里的人参也多的是,诸位大可放心。”

周彩凤听到这话,总算一颗心放了回去。可是转而却又犯愁了,人参?她轻轻问道:“大夫,这得吃多少人参?”

大夫呵呵笑道:“起码得几十颗,我们老太太都安排了,您尽管放心吧。”

徐越低着头,给徐壮掖了掖被子:“娘,爹和两个妹妹都劳您照看了,我得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周彩凤看着她,眼睛里写满担心:“哎。”

徐越被一个婆子领着又走了许久,方才走到一处庭院,种植了许多翠竹,显得幽静十足,隐隐传来有人弹琴的声音,又听见孟氏的笑语。

等到徐越走至跟前,跪下请安时,孟氏停了笑,看了过来,却马上皱了眉头:“怎么还穿得这般破烂?你们是怎么做事儿的?”

身后的婆子立马就跪下急急地说道:“太太,我这就去办。”

说完拉着徐越就往屋外退,徐越走时悄悄回望了一眼,屋里珠围玉绕,孟氏下方的右侧,正有一个白衣的女子在弹琴,正赶上徐越看她的时候,那白衣女子也含笑抬头看了看徐越。

那一眼,笑意深浓,徐越却不寒而栗。

第二十章

孟氏笑吟吟地看着座下弹琴的白衣女子:“远容,能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我莫大的福气,咱们林家子孙薄弱,只余你启渊和如辙两个哥哥,又都是个不贴心的,也亏得你,如此懂事!”

王远容站起身来轻轻福了一福:“多谢舅母夸赞,两位哥哥为国效力,是远容比不上的,远容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多孝敬孝敬您罢了。”

“你呀你,最是个乖巧的,即使你不说,舅母心里也都明白!也多亏得你大气,凡事都能懂我,若不是因着你舅舅的事情,我也不必勉强你大哥跟长平公主成亲,我心里属意的人是你呀。”

王远容面上的笑意依旧,却已经稍稍有些失落。

孟氏看出来了,连忙安慰道:“远容你放心,舅母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等到事成之后,舅母必定把你和长平的地位提到一起,长平该有的,也少不了你,何况你启渊哥哥从小就是疼你的!”

想到林启渊,王远容总算是有了些安慰,连忙说道:“全凭舅母安排。”

徐越被拉着进了一个房间,一个婆子拿着几件衣裳,发愁地说:“老太太不是说不必打扮得太好吗,怎么又不满意?”

另一个说道:“你可快别说了,当心挨打,老太太的心思,除了远容小姐,我们旁人都是猜不出的,哪怕咱家大少爷也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