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部长跟女职工宿舍那边一个女职工有关系么?”黎善想起前些日子的流言。
“我也听说了,但最近好像没啥动静了。”
要不然文妈也不至于打电话打到厂长那里。
黎善叹气。
在这种年月搞不婚主义,真是勇气十足了。
“我先走了,估计明天他们就要住进研究所了,我今晚上得回去给他做点儿好的。”范童急急忙忙地就将桌上收拾干净了,交代道:“你也早些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黎善则是悠哉哉的,一点儿都不着急,毕竟她丈夫不在研究所,接下来就算忙,也是她忙而不是苏卫清忙。
出了院子,就看见苏卫清正在门口等着,她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也跟着急促起来,一路小跑出了院子:“你怎么来了?”
苏卫清见人出来了,不由感叹:“我都想进去找你了。”
“我这不是不着急嘛。”
黎善对着苏卫清挑挑眉,叉着腰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别回去了,咱去大舅家吧。”
苏卫清凑过去,仗着这边僻静没什么人,直接抬手就揽住黎善的肩膀:“家里今天的氛围不大好,咱还是别回去找罪受了。”
他可还没忘记上次一家子大半夜爬起来下面条吃的事呢。
“为什么?”黎善还有些懵。
“大哥不是申请进了新项目组么?”苏卫清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你怎么就看不懂呢’的样子:“那个项目一看就是好几年得忙,大嫂这不是心里边不愿意嘛。”
谁家新娘子会愿意跟丈夫分开这么久?
“可她早就应该想到不是么?”黎善蹙眉。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烦吴梨了,自私不说,心眼儿还不好,对俩孩子冷漠,还在背后给她挖坑,她有时候都怀疑,这作者写文是不是太纪实了,把吴梨这个人写的真是太烦人了。
“大哥也不是今天才当研究员的。”
既然这么不愿意和丈夫分开,当初不要嫁给研究员不就好了?
她之前看书只看到吴梨作为继母,如何在丈夫参与研究的这段时间内操持家务,维持家庭,却没看见吴梨对于苏卫海工作的不支持。
“我也是这么觉得。”苏卫清耸耸肩膀:“不过这是他们夫妻俩自己的事,咱们就不掺和了。”
他又揽了揽黎善的肩膀:“所以咱们就先别回去了,去大舅家吧。”
黎善当然愿意回去看看张逐日夫妻俩,不过:“那咱们得带菜回去才行,毕竟也没提前通知。”
“我们先去买点儿去。”苏卫清自然满口答应。
夫妻俩脚步一转,直奔供销社,厂区的供销社供应一直是满的,还有不少省城过来的商品,这在白马县城里的供销社是买不到的。
直到两个人上了公交车,黎善才想起来:“你告诉妈了么?”
别到时候给他们做了晚饭,结果他们却没回家吃饭。
“肯定说了啊。”苏卫清向来是个周全的,也是罗玉秀最贴心的小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不告而别的事情呢?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说的?”黎善满眼狐疑。
“我说……大舅想咱了,喊咱回去吃饭。”
黎善:“……”
这话一听就很假好么?
不过好歹找了个借口,黎善叹气,都坐上车了,就先这样吧,她实在不想看吴梨那张臭脸。
夫妻俩一路到了机械厂,一进门就碰上了两个拎着行李包,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年轻男同志,只见他们穿着绿军装,手里拎着包,背上背着铺盖,身后跟着的父母眼睛红红的,时不时的抹眼泪。
“哎……”这样的场景,他们这段时间没少看。
“也不知道去哪里下乡。”
苏卫清看见他们胸前的大红花,不知为什么,心里陡然冒出一股庆幸来,明明在政策下来之前他就结了婚,可还是有种莫名的庆幸,他总觉得,要不是黎善的出现,很可能他现在也戴着大红花下乡去了。
“甭管去哪里都是苦。”
吃过下乡苦头的黎善忍不住感叹。
两个人一直目送这个小队伍出了门,才重新转过头来继续往职工大院的方向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张逐日两口子都在家,就连小表弟张朝都坐在院子里写作业,他拿了张高凳子当桌子,屁股坐在台阶上,写的十分认真,连都给冷风吹红了。
张逐日则拿着铁锹正在整院子里的地,年前张逐日全都拿来塘生姜了,如今过了年,天气渐暖,再埋土里容易坏,这会儿他全给拿出来,再把地给收拾一下,养一养就能种点儿春菜了。
“大舅,我们回来啦。”苏卫清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那兴奋劲儿比黎善还足。
张逐日回头,顿时直起身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说着将手里的耙子往旁边的墙上一靠,自己擦擦手心就从地里出来了,他快步走到水池边,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这突然回来,家里也没个准备,吃啥呀?
洗完手就钻厨房招呼范琴:“老范,善善和卫清回来了,今天食堂里什么菜?有肉么?”
刚刚一直炒菜没注意外面动静的范琴赶紧擦手:“有有有,今天食堂里面烧了红烧肉,你赶紧拿钱去打点儿。”说着就从碗柜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桶来,合格证还贴着呢,显然是一个新的。
“别忙活了舅妈,咱们带了菜了。”黎善从厨房外面进来,扬了扬手里的篮子。
“你们带归你们带,家里不能一点儿都不准备。”
范琴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又歪了歪身子看向外面,见苏卫清正蹲在张朝旁边给他看作业,才又继续说道:“就算不做给你吃,也要做给姑爷吃啊,你这丫头,这点儿都不懂。”
黎善立刻缩了缩脖子。
张逐日接过保温桶就出了门。
而范琴又开了米缸开始淘米煮饭:“你们也该提前说一声才是,这突然袭击,叫人都反应不过来。”
“怎么,舅妈不欢迎啊。”黎善拿过刀开始从篮子里往外掏菜。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回来咱不知道多高兴呢,你刚刚没看见你大舅脸上的笑么?”范琴睨了她一眼,但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淘米的动作也更加的麻利:“你到碗柜里看看,应该还有一块肴肉,赶紧拿出来切了吃了。”
“欸。”黎善应了一声,放下刀去翻碗柜。
肴肉是范琴亲手做的,属于张家的过年固定菜肴,今年开春晚,再加上黎善结婚了,她就多做了些,打算留给姑爷吃,如今姑爷苏卫清来了,这肴肉也该拿出来了。
“对了舅妈,你还记得我同学李琳么?”
范琴端着瓷盘子调蘸料,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记得,她是你以前的同桌,不是跟你一块儿考进药厂的么?我记得她好像也结婚了?”
“结了,不仅结了,还怀孕了。”黎善实在憋的难受,这种有瓜不能和别人分享的感觉太难受了,只要在药厂里,哪怕是苏卫清她也不可能说,但出了药厂,到了娘家这边,她倒是能跟范琴畅所欲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