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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鉴到霸王花后(13)

蒋蘅许是在书房呆了许久,身上略忧郁的书香还未散,眨着桃花眸子说话时,无辜极了,“谁跟你说咱们种菜了?梁庆伯府又不是吃不起饭了。”

蒋云若:“……”有道理。

她起身随蒋蘅靠到廊庑底下,“我听知书她们说,已故姨祖母最喜欢倒腾些水灵灵的果蔬,据说比庄子上的更好吃呢。”

这会儿天井里没人,蒋云若这些日子发现,二房伺候的人本来就少,无事都不往主子跟前凑。

偌大一个院落,总有些空寂。

蒋蘅倒很适应这样的安静,他也不是讲究人,随手撩开牙白色的外袍坐在门口马札上,“你姨祖母是喜欢,也是不得不喜欢,其他不喜欢的姨娘,现如今都在家庙呢。”

蒋云若愣了下,通过雪涧和知书知画她们,她已经知道,后宅妇人除非犯了错,或者先头的夫郎人没了又没有子嗣,否则不会被送去家庙。

即便权贵人家的家庙环境没几个差的,可那望不到任何生念的孤寂地儿,是女子都不愿意去。

“你祖母总嫌我学你姨祖母的作为,给梁庆伯府丢了脸面,但现在你瞧,府里庶出的子女也有几个,要么嫁得不甚如意,要么未等得及长大就入了土,哪个有我活得逍遥自在?”蒋蘅说着,脸上浮现很真切的得意。

明显他认真觉得,扮猪吃老虎那都不叫厉害,总有比老虎还厉害的。

真当个不用被宰的猪,蠢得明明白白让人放心,有人伺候有人喂,那才是真牛逼。

“你和你阿娘做什么事,我从不过问,但你现在忘了一切,我有个道理还要重新与你仔细说道一回。”蒋蘅温柔拍拍蒋云若的发心。

“想要活得自在,你就得让人降低对你的期待,甚至是失望,别在乎其他人怎么看。”

蒋云若突然有点佩服这个便宜爹。

虽然他又懒又馋,还总是暗戳戳想要一双稚龄儿女支棱起来,能养着他,但他这人生哲学,很有一番道理。

早前清楚蒋蘅的态度后,蒋云若歇了十几日时候,该从雪涧那里了解的也都差不多,就直接了当问这美父了。

“阿娘原本不是商户女吗?她还有亲戚在吗?她的嫁妆现在谁管着呢?”

蒋蘅脸色变了变,猛地站起身,“啊,宇哥儿该起来走走了,我去看他。”

“阿爹,早说晚说都得说,别挣扎了。”蒋云若微笑,威胁的话很自然说出口,自然到她自己都愣了下。

但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才穿越,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不总跟宇哥儿说,咱家女主外男主内吗?阿爹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蒋蘅听着女儿带着熟悉凉意的威胁话,转过头认真看她,见到女儿眸中不作伪的陌生,眼神黯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换了心虚模样,“你阿娘其实是个孤女,当初怕你祖母棒打鸳鸯,花费了些银钱找了户人家,她才顺利嫁进来。后来那户人家出了海就再没消息了,你祖母和大伯他们只以为你阿娘的家人是遭了海难。”

蒋云若淡淡嗯了声,伸出腿拦着蒋蘅,仍不让她走。

蒋蘅脸上突然多了股子忧伤,唯美的画儿一样,稍微有点善心的都不忍苛责,只想哄着他。

但蒋云若没有心,有也是黑的,丝毫不为所动。

蒋蘅就这样忧伤抬起头,于廊庑下望天,“你也知道,府里给的月例是有定数的,你阿娘的嫁妆先前养着咱们,后头大都拿去买了珍贵药材为她续命,前头种的那些药材也大多换了曦国才有的名贵补药,可惜你阿娘仍然……”

两行清泪缓缓自蒋蘅眼角落下,若这时候下点雨,怕是更伤痛文学。

蒋云若也很忧伤,毕竟妻/娘没了,还暂时成了穷鬼,人财两失,值得以泪洗面。

孤女什么的蒋云若听听就算了,曦国才有的名贵药材吗?

蒋云若记在心里,继续问,“那二房的婢子也都是为了替阿娘治病发卖了?为何不卖屋里的物什呢?”

虽然说着残酷,可这时候金丝楠木还真就比下人的命值钱的多。

蒋蘅拭掉眼泪,“哦,那倒不是。”

他的悲伤说收就收,这会儿又换上了赧然的甜意,“你阿娘是个小心眼,觉得自己重病后变丑了,怕我把持不住,就将婢子卖了个干净,你身边那些也撵庄子上去了。要不是你身边不能没婢子伺候,咱们院子里怕是连只母蚊子都不能有。”

蒋云若:“……”

虽然云氏很可能是将人送走,但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儿吧。

“三娘,老夫人身边的乔嬷嬷过来了。”雪涧过来禀报。

蒋云若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起身冲父亲挥挥手,“您去看宇哥儿,我去会乔嬷嬷。”

蒋蘅麻溜进了西偏院,那乔嬷嬷每回看见他,脸上褶子都能攒出朵花来。

可惜花好看,乔嬷嬷辣眼睛。

辣眼睛的乔嬷嬷死绷着一张脸,站在二房垂花门前,一步都不肯踏进去,她大概跟蒋蘅是一样的心情。

蒋云若扶着雪涧的手缓步过来,乔嬷嬷细细打量了一番,见蒋云若脸色好了许多,这才带人恭敬行礼。

“给三娘子请安。”

蒋云若压低声线,略虚着客气,“乔嬷嬷客气了,可是祖母有事情吩咐?我这身子不争气,本想着过几日稍好些就过去给祖母磕头呢。”

“三娘子有心了,老夫人遣老奴过来给您送些补品。”乔嬷嬷让人奉上托盘,由雪涧接了。

“老夫人惦念着让三娘子好好将养些时候,只大夫人怜您将将失侍,想着端午时候带您一起去新庙湖参加端午宴,也散散心。老夫人忧心您失了记忆,怕是不记得规矩,想接您过去学上一学,也免得出去后叫人欺负。”

乔嬷嬷这话说的不能更婉转了,要是可以,蒋老夫人恨不能二房老死在西院,永不相见。

但蒋律的夫人是个周全的主母,到时候二房没人跟着,叫人看了要笑话梁庆伯府刻薄庶出二房,索性将蒋云若带在身旁。

左右她还要守母孝,稍有不慎就是行止不端,蒋云若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抢大房里小娘子的风头。

蒋老夫人估计怕蒋云若到时候出去,给梁庆伯府丢了人,想趁端午节之前紧急培训一番,有点死驴当活马医的意思。

死驴不乐意,但驴她拒绝不了。

蒋云若略低下头,露出几分胆怯,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是我让祖母费心了,劳烦乔嬷嬷禀与祖母,我明日一早就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乔嬷嬷见她知趣儿,唇角带了抹体贴的笑,“老奴一定把话带到,老夫人怕您身子骨弱,特地让人备好了软轿,明个儿一大早过来接您。”

好家伙,这是怕她找理由吓晕在路上,抬也得抬过去?

蒋云若脸上带着丝丝感激,送走了乔嬷嬷。

“小娘子,您真打算去笃静堂呀?”雪涧在一旁轻声问,“大房的二娘子和四娘子怕是又要为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