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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在古代(71)+番外

诚然是李家先犯的错,可李家已经没了,她们的祖母父母兄弟姐妹都没了。

灭门的灾祸和全家的鲜血就这样横在两人中间,她又如何能说这一切与她跟顾池无关。

醒来李枳虽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发热病了一场。

病中,噩梦混乱地缠绕着她,昔日那些逐渐填满她内心的陪伴在这一刻比捅进心窝的刀子还疼,搅得她鲜血淋漓。

梦境的最后,她看见自己杀了顾池,顾池到死都还记着自己这条命是李枳救的,死前又护了她一次,从林晏安手中保下了她。

日子又变回梦境最初的模样,破旧的小屋里只剩她一个人,背影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而她也确实让风吹进了河里,那条她曾救下顾池的小河,成了她安息长眠之地,让她终得解脱……

顾池倏地一下掀开眼,心跳飞快。

过往每一次他都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唯独这一次,他记住了一些零星的片段。

——他梦见李枳投河自尽。

就是李枳救他的那条河。

顾池坐起身,带着寒意的二月天里,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忘了自己在梦中被李枳用刀捅入胸口时的了然,也忘了死前希望李枳能就此解脱,日后好好活着的期盼。

他只记得梦境突然转到了一个奇怪的视角,那个视角里没有他,只有李枳孤零零一个人,还有不知从何而起的心疼。

后来李枳落水,肝肠寸断的哀恸几乎将他淹没。

李枳为何要想不开?

顾池带着梦境赠与的情绪陷入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场梦。

仅仅只是一场虚无的梦罢了,当不得真。

他想着,忆起白天明月庵那送来的消息,说李枳病了。

救命之恩,他不可能随便送几份贵重的谢礼,就当是还完了,他吩咐过保护李枳的人,但凡李枳遇到任何麻烦,都得通知他。

那些人虽然负责保护李枳的安全,但为了不暴露自身的存在,遇到小事都会当没看见,比如那日李枳的衣服被河水冲走,他们就没管。

李枳病了也一样,最多就是给他嫂嫂带个信。

明台寺有位专门替女香客看病的女大夫,医术很好,嫂嫂刚收到李枳生病的消息,就叫人去请大夫到明月庵走一趟。

整个过程都没他什么事,但他又想亲自去看看李枳。

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想不开……不对不对,那是梦,那是梦。

顾池倒回床上,满身的煞气与不耐烦,心里怪那纠缠不休的噩梦,把他脑子都搞糊涂了。

……

明台寺的女大夫医术了得,李枳两碗汤药喝下去,第二天就退了烧。

大夫说她没什么大碍,再调养两日就能好。

还有些虚弱的李枳谢过大夫,等大夫走了,她倚在床头,久久不能回神。

她和顾池一样,终于记住了一点梦里的内容。

梦里,她杀了顾池。

李枳感到不可思议,她杀顾池做什么,就算是梦,也得讲究个日有所思吧,她只是不喜欢顾池的霸道,怎么在梦里,就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李枳不懂,心想一场梦罢了,无论梦醒时残留的情绪有多叫人哀伤,哭过便罢了,不该放在心上。

可自那以后,他们再没做过噩梦。

这让他们对唯一记得的梦境内容越发在意起来。

这一日,顾池去了梦里李枳坠河的地方,将此处与李枳坠河的一幕交叠,他心里有些不舒坦,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不远处林子里传来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声音——

“就是这就是这,那小尼姑就是来这洗的衣服。”

“明月庵的尼姑?”

“管他什么庵,反正等那小尼姑过来,我们一起绑了她,转手卖去春桂院,钱不就有了吗。”

“一个尼姑,能值钱吗?”

“细皮嫩肉的,怎么不值钱,要不是你大哥给春桂院送菜,用送菜的车运过去省事,我还懒得叫上你呢,你就说干不干吧。”

“干,白来的钱谁不干谁是孙子。”

“嘿嘿,要是个破了身子的,还能给咱哥俩先乐一乐,说好了,我找到的人,要来也是我先,你帮我……”

脏人耳朵的污言秽语没能说完,就被一柄长刀从后头刺穿了胸膛。

顾池拔出长刀,鲜血溅了他满身满脸,另一个男人被吓得脸都扭曲了:“杀、杀杀杀人了!!”

一边喊着,一边连滚带爬地想要逃。

顾池擦去长刀上的血,漠然道:“杀了。”

话落,一支弩箭从暗中射出,正中男人后心。

自从在茶馆被暗算后,兄长便不再管他习不习惯,硬给他塞了两个暗卫。

如今看来还是挺方便的,至少不用他亲自动手挖坑埋尸。

把尸体交给暗卫处理,顾池收刀回鞘,走到河边洗去脸上的血迹。

河水冰凉,他忍不住去猜,梦中李枳投河,会不会跟他刚杀的那两个人有关。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李枳身边藏着的人不至于连这两头牲口都搞不定。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顾池起身,看见了抱着木盆远远走来的李枳。

顾池先是回头看了眼,确定林子里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然后又蹙眉:她病不是刚好吗?

李枳正是因为病刚好,才出来洗衣服。

卧病在床时她喝药发汗,换了两回衣服,再不洗,可就没衣服穿了。

李枳走近看清顾池衣服上的血,想起对方在梦里受伤后被她杀死的场景,忍不住问:“你又受伤了?”

顾池:“……”

他看起来,很孱弱吗?

顾池:“没有。”

李枳怕对方逞强,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真没受伤,才说:“那就好。”

李枳挑了个地方,放下木盆洗衣服。

她以为顾池会像之前两次一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谁知道对方没走,就这么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上游,安安静静地,直到她洗完衣服。

李枳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好拧干放进盆里,抱起木盆,对顾池说:“我回去了。”

顾池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李枳转身离开,顾池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打那时起,李枳常常会在河边看到顾池,对方不爱说话,她也没多说什么,每次都是洗了衣服就走。

半个月后,师太问她有没有在河边遇到什么人,她心虚地撒了谎。

师太没看出来,叫她这段时间别到外头洗衣服。

李枳:“发生什么事了吗?”

师太告诉李枳,附近山腰上挖出了两具尸体,方才官府的人来庵里问话,说可能是盗匪劫财,叫她们夜里都把门户关紧。

李枳一下就想当了那日满身血的顾池,点了点头说记住了。

顾池去河边没有遇见李枳,问了才知道那两具尸体让带着狗上山的猎户给挖了出来,本想着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不着人,本来他就怕李枳投河,如今李枳没法从庵里出来,不是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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